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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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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失魂落魄的回了后罩房,她只觉魂魄无依一般浑浑噩噩的,云央不在,世子也出远门了,这里好像是一座牢笼,囚着她的身体,动弹不得。

连灯都未点,小厨房来人问是否要用饭,阿年拒绝了,这个时候哪里还吃得下,那些人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很懂事的不来扰。

后罩房越发的凄凉萧瑟,阿年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她很无措,她不知道该找谁去帮忙,大小姐终究是国公府的主子,去强求也实在不妥。

“阿年,阿年……”

随着几声轻悄悄的唤声,窗屉被敲了几下,阿年专注想着自己的事情,无知无觉,神色木讷。

“哎呀,阿年,你怎么这么笨?”窗屉下冒出个小脑瓜,只露出一个小额头,头上的帽子也戴歪了,那玉饰都斜到了耳朵那。

陈曦蕴垫脚看着阿年坐在那发呆,他太矮了,够不到窗户,只能抬手猛敲窗棂,“阿年,笨阿年,我来啦。”

一阵‘砰砰砰’的响声,让阿年回了神,转头一看,发现陈曦蕴正努力踮脚从窗屉的缝隙里看她。

“阿蕴?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阿年连忙跑过去开窗,又指了指门,“门没关。”

陈曦蕴按了按帽子,自认为小声的道:“笨阿年,这种时候,怎么能走门呢?走窗户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嘛。”

他双手紧紧攀着窗沿,像是有话要?说,阿年不得不低头凑过去,听到陈曦蕴说:“我知道云央在哪,你快些,咱们一起走,赶紧去救她。”

一席话,让阿年如在沙漠中乍缝甘泉,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曦蕴:“阿蕴,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没有骗我?”

陈曦蕴眉头紧皱,不赞同的看着阿年,眼里满是谴责:“阿年,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骗你?”

又接着道:“就是那个很?讨厌的女人说的,她和外婆身边的那个老婆婆悄悄说话,被我听到了,我等莺歌睡着了才偷偷溜出来的。”

阿年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锦纹和徐嬷嬷,没想到,徐嬷嬷竟然也在这件事里。

胆子也大,居然敢背着夫人和锦纹通气,心头又一阵深恨,这两个人,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看来周玄宁也和周玄清一起走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竟是姐弟俩都去了。

阿年此时心头火热,准备跟着阿蕴出门,谁料阿蕴却摆手:“你快些,从窗户上爬出来,咱们要?悄悄的去,书里的大侠做这些事儿,可不是走正门的……”

阿年:……

她无法,只能拿了件厚袄子披上,又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包好,爬出窗户跟着阿蕴一起走了。

阿蕴十分有气势,昂头指挥着马厩里的伙计,“快些,手脚快些,你这么慢,小心我告诉外婆。”一番颐指气使的,竟是叫那些伙计都闭上了嘴,一心给他套马车。

阿年看的目瞪口呆,觉得阿蕴此刻确实像话本子里的大侠,深明大义。

陈曦蕴坐上马车,吩咐去暖春园,阿年有些着急:“阿蕴,云央在哪啊?咱们去暖春园做什么?”

其实她话未说完便明白了,但?还是接到陈曦蕴一个大大地白眼,他叹了口气,“阿年你太笨了,我都后悔带你出来了,现在我们一个孩子,一个弱女子,怎么去救人?”

又暗自靠近阿年,悄声说道:“娘亲走前吩咐了,等她回来后,就要送我去那什么学堂读书,哼,听说可累了。”

阿年有些失望,看来阿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看他反应轻松,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周玄清怎么走的那么急?甚至来不及和她嘱咐一声。

阿年心口微刺,又马上抛开这念头,如今云央最重要?,当务之急,就是将云央救出来。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暖春园,一路畅行无阻,阿蕴有些兴奋,“叔叔真的没骗我,府里的马车可以直接进?去。”

可惜叶繁星不在这里,阿蕴发起了脾气,“叔叔呢?快去找他,我要?见他,有重要?的事儿,人命关天。”

他又指着暖春园的婢女们撒气:“快些,不然我就跟叔叔告状,你们全都别想在这干了。”

阿年叹为观止,她从小便谨小慎微,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从来没见过还可以这般气势汹汹、凶神恶煞,即便阿蕴只是个奶声奶气的七岁小孩子,那些下人也都不敢轻看了。

有小厮冒头举手:“小公子,园主晚上都回家去了,而且他很?久没来暖春园了。”

阿年急忙问道:“你们园主住哪?我们自己去找他。”

阿蕴和阿年再次上了马车重新出发,阿年已经心急如焚,之前因?着没有办法,她只能绝望等待,此刻被阿蕴带出了府,那股子希望又冒了头,浑身血液沸腾。

云央,云央,你一定不能出事。

……

叶繁星和叶婉那边确实如国公夫人所料,状况很不好,就在刚刚,叶繁星听伺候的丫头说,“公子,夫人又打翻了药,不肯吃。”

叶繁星疲累的靠在门边长长的吁了口气,似是想将那些不快和郁蹙都呼了出去,可怎么都驱散了不了那股子烦躁和倦怠。

“再端一碗过来吧。”

叶繁星呆怔的等在叶婉门前,看着院中小池塘边前些年栽下的柳树,枝条已经变得纤长,不知何时,竟成了绿茵如盖,只等来年春日新发,更上一层。

无知树木都知该向上走,可屋里的母亲,却怎的只会困在这一隅之地,孤独承受着这般难捱的苦痛呢?

叶繁星满心疲累,他自小长在国公府,是在国公夫人跟前长大的,自上次的事儿发生后,又将多年前那些陈年往事翻将出来。

这次不止国公府受人口舌,更让他们娘俩受人耻笑,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声名,再次毁于一旦。

不过,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叶繁星了,见丫头端来了新熬的药,叶繁星抬手接过:“你下去吧,夫人这里我来照顾。”

推门进去,未曾点灯,里面视线昏暗,眼前一瞬间陷入漆黑,过了几息,终于借着月色朦朦胧胧的看清了些。

冬日里,久未开窗通风,屋中气味浑浊,隐隐约约的看到床榻上躺了个消瘦的人影。

叶繁星将药放下,踢开脚下的杂物,走过去将窗牖推开,又将烛台上的残烛点燃,室内光线陡然明亮,只见屋中一片狼藉,叶繁星也不动,兀自坐在床边的绣墩子上。

“娘,起来喝药吧。”过了良久,叶繁星将药端了过来,汤匙搅拌了两下,热气袅袅。

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叶繁星叹了口气:“娘,您这般自苦又是为何呢?您难道想这样过一辈子么?难道这样,那人就会怜惜您?这样的感情有何意义,您还想以后几十年都这般过下去么?”

叶繁星双眼无神,茫然的搅动着手里的药汁,开始轻轻叹气:“哎,娘啊……您这样,叫儿子又该如何呢?”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一锨被子迅速坐了起来,隔着纱幔看不真切是何面色,却能看到动作。

叶婉抬手指着叶繁星,手都抖起来了,怒声怒气的道:“你懂什么?你在那贱人跟前养了这么些年,怕不是早就将我忘记了。”

又厉声怒喝:“你当我不知道,你整日往那府上跑,连小年夜都不回来,难道不是去讨好那一家子?叶繁星,你是我生下来的,你不能,不能这么对你的亲娘啊……”

叶婉说着失声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哪里还看得到初时的一丝温婉,倒像个市井泼妇,徒惹别人嫌弃。

室内只有叶婉呜呜咽咽的哭声,叶繁星被这通话刺激的面色苍白,端药的手直发抖,这些日子,他也没怎么睡好。

“娘,您在说什么?对,您是我的亲娘,可那时候,我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您,难道您如今就是这般看我的么?”

叶繁星有些无力?,心口微痛。

手里的动作越发的快,瓷白的汤匙撞在了碗沿上,叮叮咚咚一阵乱响,像极了此刻叶繁星的内心,混乱不堪。

他将药往床边柜子上猛的一掷,药汁泼洒了不少。

叶繁星红着眼睛,声音颤抖:“娘,当初我进?了国公府,国公夫人待我如亲子,您的生恩我无以为报,国公夫人的养恩我亦无以为报,如今我在您膝下,孝顺您尊敬您,生怕您受一丝委屈,可我心里过不去啊……”

叶繁星高?大的身子逐渐蹲了下去,捂着心口痛苦哽咽:“娘,我心里过不去啊,我对不住国公府,对不住国公夫人、长姐,还有周玄清啊,我心里过不去啊……”

他舍不下自己的亲娘,亦舍不下国公府里的真情。

叶婉听着儿子一番话,早就已经呆滞了,此刻听到往日一向爱笑的叶繁星竟是哭了,到底是母子连心,心口钝痛不已,连滚带爬下了床,披头散发的搂着叶繁星跟着大哭起来。

“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这一切都是娘的错,是娘的错,繁星,我的好孩子……”

……

因?着有阿蕴在,虽说不是畅通无阻,却也一路顺畅的很?,到了叶繁星的府上,便叫府里的马车回去了。

阿年见到叶繁星的时候,见他眼眶居然红红的,心里有些奇怪,不过此时她不想理会这些。

“三公子,求您救救云央……”

阿蕴也揪着叶繁星的袖子,仰着头细声细气的道:“叔叔,云央被坏人抓走了,你快去救她吧?”

叶繁星将阿年扶了起来,二话没说,就往外走,看阿年还在愣神,冲她吼道:“不是说救人嘛?还不快走?”

一大一小赶紧跟上,叶繁星上了车才有空看陈曦蕴:“你怎的跟着阿年出来了?你娘呢?她不揍你?”

阿蕴自在的甩头:“娘出门了,说是要好多天才能回来呢。”

叶繁星又望向阿年:“所以你就这么大胆子,将他带出来了?”

阿年还未说什么,阿蕴倒是不高?兴了:“我是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怪阿年,是我带她出来的。”

叶繁星:……

又扶额,不该送他那些小人书的。

叶繁星问清了地方,马车疾驰而去,路上听阿年将事情一一讲清楚,他听完后冷笑不止,神情极是不屑:“那些高?门大户,龌龊手段用的越发不要?脸了,连个侍妾都要害,真是不长进。”

又朝阿年道,“周玄清呢?他在哪?”

阿年无话可说,叶繁星是男子,自是不能明白女子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能含着泪,强忍着不落,离云央出事已经过去了半天,她要冷静,落泪不过是徒增伤感。

叶繁星有些不忍,便又说了一句:“阿年,我知道你善良宽厚,可这些从前都是在周玄清的羽翼之下,你才能得以保存,你若是想活在这世间,活在那国公府,就得有心机有谋略,除非,国公府有朝一日能整肃干净,不然,就那样一个小小的贱婢,也会害得你渣滓都不剩。”

阿年默默垂首,沉默半晌无言。

等到马车到了地方,叶繁星吩咐两人在车里坐好,阿年知道她出去也无用,便连忙将怀里的家当掏出来递给叶繁星。

叶繁星嗤笑着挡了回去:“行了,你收好吧。”又冷笑一声,“哼,若是找个人还要?花钱,我这些年也算白混了。”

阿年眼睁睁看他下了马车,满心希冀,不断祈求,只求来得及。

没一会叶繁星就回来了,转着手腕,脸色阴沉,阿年心头咯噔一声:“三公子,云央,云央她……”

云央没有跟在叶繁星身后,阿年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忍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唇瓣微颤。

“云央已经被人买走了。”叶繁星皱着眉头,上了马车。

阿年眼里的泪终于没再忍住,滚滚而下,阿蕴昏昏欲睡还记得握住她的手:“阿年,你怎么了?”

叶繁星见她梨花带雨的凄惨样子,叹了口气:“阿年你别担心,一般说来,这种大户人家发卖出去的丫头,人牙子都会捏在手里训上一些时日,到时候好多卖些价钱,可听那人说,云央前脚才送来,后脚很?快就被人买走了,应该是有心人买的,或许是跟你我一样的目的。”

阿年听完连连点头,一把抹了泪,细细的想了一通:“或许是大小姐,这件事,我只告诉了大小姐,快快快,阿蕴,我们回国公府。”

这辆马车是叶繁星的,他立刻敲了敲车厢门:“去国公府。”

又指了指快要睡着的阿蕴,对阿年道:“你也别急,我会吩咐我的人继续查云央的下落,你回去后先把小祖宗送回去,莫要太大动静了,否则有你好受的。”

阿年这时才后知后觉,脸色煞白,若是叫国公夫人知道自己半夜带着表少爷乱跑……

“阿年多谢三少爷。”

好在她运气不错,送阿蕴回了周玄宁院子,本想问问莺歌,周玄宁走前有没有嘱咐过她什么,可天色实在太晚,阿年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长宁院。

更深露重,一夜无眠。

阿年天色一亮便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准备去周玄宁院子,走到途中就撞上了国公夫人身边的丫头。

“阿年,夫人唤你过去,有好事哩。”小丫头笑盈盈的招手,和阿年说话。

阿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她实在是怕了,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丫头:“什么好事?”

小丫头手捞了个空,诧异的看着阿年:“阿年,你娘来了,你娘说要赎你回去哩……”

剩下的话,阿年全都没听见,只剩脑中轰然炸响的嗡嗡声,“你娘来了,你娘要?赎你回去。”

阿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把拉住小丫头,一脸茫然的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小丫头挣扎不开,脸上现出痛意:“阿年,你娘来了,说要赎你回去,你快去……”

话未说完,阿年就跑的不见了影子。

一口气跑到长宁院外,院子里阿年一向喜欢的草毯一如既往绿意浓重,仿若冬日从不曾降临。

大大的喘了几口气,阿年平复了呼吸,又有些发怯,她双腿发软,心口跳个不停,过了许久才走到帘子前请安:“阿年来请夫人安。”

随后帘子一下就被掀开了,是徐嬷嬷,阿年退后几步,微微屈膝:“徐嬷嬷。”

徐嬷嬷满脸带笑:“是阿年啊,快快快,快进来,你娘来啦。”

阿年低头跟着进?去,不敢抬头,先是屈膝行礼:“阿年请夫人安。”

“唔,”国公夫人像是也没休息好,脸色不太好,眼中满是血丝,“你来啦?快看看,这是不是你娘亲?”

阿年这才战战兢兢的抬头,眼泪瞬间就冲出了眼眶,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霎时冲入心脏,随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叫她浑身瘫软,使不上劲。

厅中站了个妇人,一身简单的青色旧衣,斜襟掐腰,梳着妇人头,仅插一根木簪,簪子尾处是一朵牡丹,面色红润,面目与阿年有些像,一双眸子极亮,正笑盈盈的看着阿年。

“阿年,娘来了。”妇人冲阿年张开双臂,面上带笑,眼里水雾弥漫。

阿年泪眼婆娑,腿软的迈不动步子,直直看着妇人浑身就像被定住了,脑中一片空白,抖着唇哆哆嗦嗦的喊:“娘,娘……”

妇人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抱住阿年,哽咽起来:“阿年,娘来迟了。”

阿年仿若一颗心瞬间有了归路,从前没个定处,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现在忽然就有了依靠,阿年心头的委屈忽然就爆发出来了。

“娘,您怎么才来,您怎么才来啊……”阿年紧紧抱着母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心口只觉又涨又痛,觉得母亲来的不是时候,又觉得母亲为何才来。

这话本是无心,可落在徐嬷嬷耳中就不一样了,好像她在国公府过的不好似的,明明世子把她当个宝……

但?看国公夫人双目含泪的样子,徐嬷嬷也不敢说话,她知道夫人为何如此,定是触景生情了。

国公夫人看着母女相认的样子,眼前雾气迷蒙,良久才哑着声音道:“阿年六岁进?府,我国公府待她不薄,她自己也争气,伺候世子也十分尽心。”

又站起身,朝阿年温和说道:“阿年,你从前说,若是世子要?娶妻,你宁愿出府,今日我再问你一遍,你今日是愿意出府,还是留在国公府?”

国公夫人虽不喜阿年,却也觉得这丫头省事,没什么幺蛾子,留给儿子也行,但?当时宁儿答应过阿年,愿意给她选择,况且今日阿年亲娘都来了,她也难得软了些心肠。

阿年哭的抽噎个不停,现在云央不见了,她出不得府,如何去找云央?周玄清反正就要?娶妻了,到时候世子夫人进?了门,她一个人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说到底,她就只是个侍妾,世子给了她一点脸面,让她在国公府安安心心的过了两年好日子,她也兢兢业业的扮好了自己的角色,唯一亏欠的,就是没去给他磕个头,感谢他的一番照顾。

最?最?可惜的,就是没有给云央报仇,阿年心中又恨又怒,此时却也无计可施,想到叶繁星昨晚说的话,阿年心头也泛起了怒意。

可当务之急,是找到云央。

“夫人,阿年,阿年……愿意出府。”阿年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心中闷痛,犹如针刺斧劈,她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明明是件好事,却只觉得心痛莫名。

“好,这是你的卖身契,今天便赐还于你。”徐嬷嬷接过,又递给了阿年,满眼艳羡,脱离奴籍,从此做一个抬起头的人,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夫人,阿年想去和朋友道别,求夫人准许。”阿年接过卖身契,跪地磕头。

国公夫人点头,神色第一次这般温和,这女人走了也好,儿子娶亲后,房里看着也干净些,至于周玄清的意愿,国公夫人完全忽略了,那是她的儿子,何况这也不过一个侍妾而已。

“可以,你伺候世子颇为尽心,赎金也就免了吧,另外那些府里的或是世子的赏赐,你尽都可以带走,也算全了这场情分。”

阿年头深深的磕下:“谢过夫人恩典。”

眼中的泪滴落,落在锃亮的地板上,溅洒四?周,犹如一朵将开的花儿。

妇人屈膝向国公夫人道谢后,扶着阿年往外走,只觉阿年气色极差,私心里觉得阿年在国公府过的不好,很?是心疼:“阿年,你受苦了,娘来了,别怕。”

看她有些郁郁寡欢,从方才那些话里也知道阿年这些年的遭遇,心头后悔不已,揽着阿年肩头泪眼朦胧。

“若是知道国公夫人这般好说话,我早就该来了,只是钱一直没有凑够,拖到如今才来,阿年,你受苦了。”

阿年神色怔怔的摇头:“娘,我没事,您来了就好,我不苦的。”

哪里是国公夫人好说话,实在是娘亲来的时间太巧了,国公夫人也乐得做个慈和的人,简直一举几得,至于自己那几百两银子的赎金,对夫人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先去周玄宁处,和莺歌还有阿蕴道别,阿蕴很舍不得她,拉着她的手:“阿年,你为什么要?走啊?”

阿年笑着和他说:“因?为我娘来接我,我要?回家了。”

莺歌先是恭喜了一声,随后和她低声道:“云央的事儿大小姐没帮上忙,她说很?抱歉。”

阿年眸中震惊,抓着她的手不停的抖,不是周玄宁,那云央是被谁买去了?

“莺歌,这些日子,多谢你和大小姐的照顾,我,我今天就要?出府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随后阿年快速回去收拾了东西,压箱底的现钱大概有二百两,里头有月钱,还有过年过节的赏赐,主要是这两年最?多。

世子赏赐的衣服首饰阿年都没拿,她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十分抗拒拿这些东西。

唯独拿了一根素簪子,纯银打的,十分精致,那簪尾有两个小字——阿年。

又把云央的东西收拾了,她的东西不多,钱也不多,阿年把两人的东西捆好,和娘亲一起出了长宁院。

直到出府,阿年头都未回,她想好了,她要去找云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们是好姐妹,总归是要在一处的。

阿年娘亲唤做岑缨,阿年听她说过,岑缨当年孤身一人带着阿年四?处走,后来实在熬不下去,阿年跟着她恐有性命之忧,确定了将来能赎回,才求着人牙子将阿年送进?了国公府,只待以后来接她。

岑缨听说了云央的事儿,冷笑不止,恨恨的咒骂起了那些高?门大户:“一起子龌龊东西,当年我本是想着你做个小丫头,在高门里日子能吃饱穿暖好过跟着我挨饿受冻,看来,和当年那些阴沟老鼠也没什么分别。”

心疼的搂过阿年,忍着眼泪哽咽道:“阿年,娘对不起你,应该早些来的。”

阿年轻轻摇头,她不后悔,和周玄清在一起的日子,其实过的挺好的,她也不后悔跟了他,只是想到以后再没关系,阿年总归有点难过。

“娘,我们先去找云央好么?”

岑缨点头:“嗯,先去找那个小丫头,反正你的赎金还在,娘还有些剩余,应该也尽够我们娘俩过日子了。”

两人在城中租了个小院子安顿了下来,阿年很?喜欢这小小的农家院子,外头是木头篱笆,上面攀了些枯藤,只等春日新发,绿意环绕。

作者有话要说:脱离奴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阿年虽然时间凑巧,却也足够幸运,如果她没有被世子点中,或许不能够这么容易脱身。

所以,嗯,,万事都有因果,相辅相成,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不过总算恢复了正常身份,可喜可贺啦,这是她正式抬头的第一天!!!

阿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