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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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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云央被拖走,国公夫人不想这事太多人知晓,只吩咐人都散去,不许再谈论。

不过是发卖一个丫头罢了,也不值得当?个事儿来讨论,况且夫人发?了话,大家也就都走了。

只有徐嬷嬷往屋中看了好几眼,满眼的疑惑。

事情处理?的极快,锦纹赶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看到姑姑对她轻轻摇头,她只能不甘心的跟着回了内院。

又过了许久,这排排戏服后头一个不起眼的大箱子里爬出一个人,浑身凌乱不堪,发?丝散乱,满脸的眼泪鼻涕,拄着一边的衣架子,很是艰难的站了起来。

阿年浑身瘫软,却止不住涕零如雨,嘴里轻声唤着:“云央,云央……”

云央是为了不暴露她才一句话都不分?辨的,云央那般爱说话的人,为了她,却忍着委屈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

是她太笨,即便警惕之心再重,也难抵挡那些害人之心,她被诓了过来,那张让她昏迷的帕子上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让她浑身无力?,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双眼珠能动。

她知道是中了圈套,那人将?她丢在这里,必定是为了图谋什么,可她有?什么能图的?她唯一有?点用的,便是世子侍妾的身份。

满心绝望,她期盼着世子能救她,期盼云央能明白她的意思,找世子来救她,期盼着他们能快一些,能在这些图谋之人之前赶来救她。

一切都只是期盼,窗子被推开的时候,阿年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她无意为周玄清守节,可这般不明不白的被辱,实在叫她难以接受。

万幸,进来的是云央。

“阿年,你怎么了,阿年?”

云央扶起她,却发现她浑身如烂泥般瘫软,满脸通红,云央不是傻子,见状便愤恨咒骂起来,“那天杀的,一定是锦纹那个贱人。”

“阿年你别怕,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世子了,世子一定会?来接你的,走,咱们先出去,这仇咱们以后再报。”

谁料外?头起了脚步声,明显是冲着这里来,听脚步声不像是世子,云央扛着实在不便见人的阿年,情急之下,将?她拖到了后头。

塞进箱子前还连声嘱咐:“我去看看是谁来了,阿年,你别怕,你千万不要出声,千万不要,不能让人知道你到过这里,世子就在路上了,那些害咱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阿年满心惶恐,她很想出声,想阻止云央,可她没力气,嗓子像是软棉花,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她明白云央的意思,若是两人都躲起来,到时候若是有人来搜这间屋子,阿年定是躲不过去。

接下来的事儿,阿年看不见,全都是听的。

她听到了男子吼叫声,之后许多人的脚步声,推门声,随后国公爷国公夫人就都来了。

最后,才是世子……

隐隐约约远远还听到小旦角唱了一句,“情到浓时情转薄”,声调起的极高,像是要断气般,极是凄凉萧瑟。

阿年靠着墙低声痛哭起来,她暂时还走不动,可云央在等她,她恨得不住的捶着腿。

想到云央,阿年挣扎着,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身上满是灰尘蛛网沙土,虽还是脏污的很,可比之前看着要好多了。

此时金乌西坠,云霞万丈,夕阳下的国公府,静谧和煦,又有?谁知道,那云层后的红光,其实都是一道道血光。

阿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还未到,就碰到了周玄宁带着陈曦蕴散步,阿年心头一松。

她们母子近来关系十分?好,陈曦蕴不耐烦听戏,周玄宁便带他出去玩儿了,才回来不久,压根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何事。

见云央这个样子,周玄宁吓了一跳,陈曦蕴也拉着阿年的手直叫:“阿年,阿年,你怎么了?”

“大,大小姐,求您救救云央,求您……”阿年上牙磕着下牙,‘扑通’就往地上一跪,不住的磕头。

“快起来,阿年,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周玄宁拉着阿年起身,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阿年这幅样子,就像是被人……

本想扶着她去长宁院,阿年却摇头,她不能。

方才那间屋子里的话她听的分?明,心里十分?清楚,世子是保不下云央的,倘若强行开口求情,相反还会?害的云央送命。

“大小姐,求您,救救云央……”阿年简短的将?事情解释个清楚,满脸是泪,说着说着,又跪了下去,只有大小姐暗中帮忙,或许事情有?转圜。

周玄宁转瞬也明白了,这些后宅的龌龊事儿,她从小就看多了,她只是可惜,阿年竟是这般通透,看着阿年的眼神也带了丝同情。

“大小姐,世子,世子他不能开口,大小姐,求您了,阿年求您……”

到了如今,阿年觉得周玄清压根不适合牵连进来,若是叫他知道自己就在那间屋子里,还不定会?怎样猜疑呢,她那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猜忌。

况且国公夫人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这样偏爱一个侍妾,若是真的将?这些事都捅开,害人的人不一定会?有?惩罚,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心人污蔑一句扒=灰或是故意勾引,那时候阿年的命,即便世子想保,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周玄宁听完,也是满脸为难。

阿年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在周玄宁身上,见她一脸为难,心里明白,她身份太轻,云央也不过一个奴婢,而丢脸的,是她的亲爹,国公府如今的当?家人。

“大小姐,求您了,救救云央好么?”阿年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头早就已经肿了,“我跟云央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长宁院,是有人想害我们……”

周玄宁眼里满是同情之色:“阿年,你们没有?证据。”

阿年胡乱磕头:“有?的有?的,我可以指认,是那个丫头,还有?背后的人……”

话音未落,阿年就明白了,她不能,她没有?证据,云央说过,不能让人知道她在那间屋子里出现过。

她若是站出来,必定会?落人口柄,到时候,国公府会?遭人耻笑的,世子也会?抬不起头,她这般轻贱之人,哪里值当主子为她做这么多呢。

那该怎么办呢?阿年脑中思虑万千。

“大小姐,求您救救云央吧。”阿年满脸鼻涕眼泪,发?髻散乱,声音嘶哑,跪在地上哭求,额头已经磕的红肿。

“阿年不能擅自出府,求您了,您偷偷将云央买下行吗?阿年做牛做马报答您。”

周玄宁正在思虑不定,这时候莺歌进来了,方才陈曦蕴不便跟进来,她就带着他出去了一会?,此时一进来就听到阿年哭着求夫人救云央,虽不知原因,却连忙在一边帮腔。

“大小姐,云央是个老实丫头,这次肯定是吃了暗亏,您帮帮她们吧。”

周玄宁看着阿年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显见是将她当做救世主了,遂叹了口气:“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别哭了。”

又对莺歌道:“莺歌你去看看,云央现今在何处,千万莫要叫夫人知道。”

此事可大可小,国公夫人一向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性子,有?时候执拗起来,周玄宁也劝不动。

阿年闻言往地上一瘫,浑身都没了力?气,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往下淌,口中不断念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谢谢莺歌,谢谢……”

……

此时长宁院里,暖房前石榴树下立着一个人,正僵直着脊背等消息。

很快德喜冲了进来:“世子,方才确实有?人在长宁院外拦人,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所?以也就没看清是谁。”

周玄清眼中寒芒闪过,遂闭上了眼,那是阿年在求救么?他无法想象,那时候阿年在哪?是不是受了苦?

难怪云央最后那般的眼神,是在怪他不是第一个去救阿年?反而是最后一个赶过去,说了几句不尴不尬没什么用的话。

周玄清难以控制的心绪难宁,双臂因着拳头攥紧而微微发?颤,阿年定是在某一处,不然云央不会?一句话都不说的,她明显是要护着阿年。

这时候阿年身份特殊,若是真的和周季深扯上关系,那国公府在玉京城,从此头都不能抬起来,他在昭文馆,恐怕也寸步难行。

周玄清将?德喜唤过来,仔细叮嘱一番,又递了他一封信。

“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德喜知道事情重要,连连点头,“世子,您放心。”将?东西揣好,又立刻冲了出去,跑的飞快。

周玄清闭上眼细细思?索,阿年聪慧,这时候必定是知道他的处境,她一向以他为主,为他思?虑周全,此时定不会?来找他,这时候,她会去哪?

他有?些惊疑不定,心口跳动的厉害,她是不是出事了?

阿年在周玄宁屋中,换了身干净衣裳,又重新梳洗,总算是收拾好了。

“大小姐,莺歌还没回来,是不是云央出事了?”

周玄宁看她满脸惊惶,如惊弓之鸟,便开始安慰她:“傻瓜,哪有那么快,别着急,云央不会?有?事的,放心。”

阿年望眼欲穿,她此时满脑子全是云央被卖到了各种不堪的地方,此前她也曾见过,一个被卖进暗=娼的婢女,后来听人说,不过半年,人就被折腾没了,听说死状极惨。

她心绪难宁,坐卧难立,云央是因为她而遭此大难,若是云央真的出事了,她该有?多愧疚。

两人一同入府,相同的经历让两人走的极近,云央从小就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说话总冒傻气,可她最喜欢缠着阿年,若是有谁欺负阿年,云央总是张开双手第一个挡在前面。

两人总是在一处,一起吃饭、睡觉,一起受罚,一起挨巴掌,想到这,阿年捂着脸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咦,世子您也在这啊?正好,夫人让您去寿安院呢……”

阿年吓得站起身,世子怎么会?到这来?可她现在实在不适合见他,若是一开始见了还好解释些,现在收拾干净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周玄宁明显也想到了,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随后便也出去了。

随后阿年便听到小丫头说道:“大小姐,您也出来了?快随婢子去寿安院吧,夫人说有急事……”

天色微沉,阿年隐隐还能听到旦角拔高的调子,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国公夫人说近些日子沉闷了太久,这戏班子会?唱到晚上去。

阿年呆呆的看着三人匆匆远去,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带着失落,世子不是来找她的。

云央现在在哪呢?阿年心中的担忧无以复加。

好在莺歌没有耽搁太久,可阿年看着莺歌满脸凝重,心里的石头越发?的沉重。

阿年一把握住莺歌的手,不停的抖:“莺歌,云央她,她是不是被卖了?”

莺歌皱眉,神色很是担忧,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云央已经不在内院了,外?院我也不能乱走,阿年,对不起,我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阿年眼泪瞬间就砸了下来,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却还是强忍悲伤摇头,哽咽道:“莺歌,谢谢你,等大小姐回来了,你帮我也谢谢她,请她帮我多想想办法,阿年日后一定会?报答她的。”

她现在得回长宁院,趁世子回来之前将?自己收拾妥当?,云央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她不能辜负了云央。

她现在能做什么?云央去向不明,可她一点事都做不了。

回长宁院的路上,那边的戏台子还未散,阿年本不想听,可那小生忽然劝了旦角一句,声若洪钟,振聋发?聩。

“君若无情你便休……”

阿年蓦的心头一颤,眼泪差点又滴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往回走。

急急忙忙将?衣服洗好,放在火盆前烘干,阿年怔怔的看着半开的窗牖,入了夜,风也就起来了,婆娑树影看着分?外?凄凉。

可再也不会?有?个身影,慌慌张张、絮絮叨叨的跑过来,“哎呀,又开着窗子,小心又染了风寒,哎,你现在可真是金贵了……”

阿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滴,这时,院子外?头又起了声音,阿年慌张的擦泪,将?半干的衣裳重新穿好,仿若早间出长宁院一般。

一出去就看到急匆匆的德喜,阿年还来不及说话,德喜就喊了起来:“快快,阿年,快给世子收拾些东西。”

阿年一呆,连忙跑进了世子的正屋,一边收拾一边问:“德喜,发?生什么事儿了?世子要出远门么?”

“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世子走的很急。”

德喜不住点头,他刚从外头办完事回来,就被告知要和世子出远门,这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侧头和阿年说道:“阿年,你别担心,没事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头有人催:“德喜,快些,世子要出发了。”

德喜连忙抬头应声,一把抓起包袱,“哎,来了来了。”

阿年眼睁睁看着他冲了出去,连忙也跟着跑,发?生了什么事儿?

世子要走了?若是大小姐找不回云央,那云央怎么办?阿年此时深恨自己无用,又恨那害人的人太过狠毒。

暮色四合,天色已经黑了。

阿年堪堪跑出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上车的背影,周玄清今日是披着一身云纹滚边鹤氅,此时微微低首,正往车厢里钻,阿年心头陡然慌乱不已,好似这就是两人最后一面。

“世子……”阿年情不自禁哽咽着喊了一声,心口刺痛不已,眼里雾气弥漫,眼前一片模糊。

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响起了方才那句戏词,‘君若无情你便休’,阿年浑身颤抖。

周玄清才坐好,就好像听到阿年的声音,连忙一掀车厢帘子,恰好看到阿年落寞转身的背影。

原来阿年没事,周玄清一颗又急又燥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想到阿年此时惊惶的心,周玄清就有些心疼,想下去搂着她好好安慰一番,只是……

罢了,阿年总会等他的,等他回来了,会?给她一个交代,到时候也不妨事。

周玄清心里想着,也就松了手,帷幔落下,阿年的背影顷刻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急,我也急啊~~~

好在终于是最后一天,把我给紧张的,阿年加油冲冲冲!!!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因为明天上夹子,所以明天要到晚上十一点更新,之后再恢复!!!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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