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小潇:一天天的都在心惊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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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却明确清悉的知道安抚自己的手是师尊的,浑沌且愤怒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回神便见师尊正瞧着自己。

许是他方才的模样呆愣发怔,很少见。只见师尊眼睛微弯,嘴角上勾,显然是带着笑意。

手心又被捏了捏,严潇意识到师尊不但是在安抚他,更似是有了应对的方法,让他冷静一点。

师尊的反应,没有惊愕﹑没有愤怒,更没有憎厌,似乎不为他是只魔族而惊讶。

严潇有心想问,却又顿住了,他相信师尊。

师尊很快便收回手,冰冷又带温暖的感觉稍纵即逝,严潇手握成拳,似是想留住残存的温度。

“您说笑了,太虚门确实只收人类为门徒,什么魔族妖族,狼……先生还是少提为妙。”

秦慕生语气不温不淡,彷彿狼琸当真只是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狼琸不适应地歪歪头,表情中微有嫌弃,“我只是一只妖,什么先生不先生的只是人类搞出来的麻烦称呼,我可听不惯。妖族以族为姓,我为狼,名琸,你直接唤我名字吧。”

说罢,瞥了秦慕生身后的严潇一眼,“不过既然太虚门只收人类,那便是我看错了,抱歉。”

“……无事。”

严潇一直注意着狼琸,到底是搞不清他想玩什么把戏,可能是有什么阴谋,或者只是单纯的揭穿他的身份以图一乐?

不管如何,严潇是个记仇的人,他记住害过他的人,狼琸把他隐暪得最深的秘密揭穿,那他便是严潇的敌人。

他会找机会报复的。

“既然田安村事已了,我们便先行告辞,还望狼琸痊癒后尽早归去。”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得了准信,秦慕生对他行了个对同辈的礼,严潇与阿里亦鞠了一躬,离开了。

此刻已是深夜,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入睡,不过也许还有几个酒鬼在街上游荡,他们也不忌讳,踏上飞剑便御剑飞回安城大街。

严潇压着事想问,双眸直勾勾盯着秦慕生的背。

正巧此时脑中突现阿里的声音,只听他略带担忧问道:“你的身份被揭穿了,师尊从小在太虚门长大,而太虚门对魔族恨之入骨……师尊他……未必容得下你……你要怎么办?”

严潇脚步一顿,神色晦暗不明,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

他们停在二楼走廊的中央,秦慕生正想推门入内,却见阿里还跟在身后,踌躇忧虑,时而看看他,又扭头看看严潇,谁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人﹑魔﹑妖,人与妖是谁大家都清楚,剩下的魔,不就不言而喻了。

“现在天色不早,还是尽早休息吧。”

师尊发话,阿里点点头,给了严潇一个类似加油的眼神,躲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严潇猜想进门以后,师尊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可能是关于魔族,想要他退出师门,也可能当场诛杀他……

不过严潇万万没想到,师尊对此居然毫无反应。

他干活累了,想要吃个糕点解馋,便让严潇帮忙吩咐店小二,忽地想起这个时辰,人都该睡了。看着师尊懊恼郁闷的表情,严潇便在携带的包袱中翻找有没有吃剩的糕点。

果不其然,严潇顺手带的糕点早在头天吃完了,一件也没有剩下来。

“师尊,我到楼下看看吧。”

“别忙活了,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也快来休息吧。”

严潇还是下楼了,大厅中有个睡不着的小二在发呆,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点了根蜡烛,照得他脸色发青。若是胆小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魂都要吓飞,严潇淡然向对方要了盘糕点,给了一大堆小费,青白的脸笑得红亮,瞬间不吓人了。

见严潇端着一盘糕点回来,秦慕生很是吃惊,问道:“你哪里来的糕点?”

“有个小二没睡着,坐在楼下发呆,便托他给徒儿拎了一盘糕点。”

大半夜的,人当然不可能全都起来了,这盘糕点放了几个时辰,早就不新鲜了。秦慕生也不嫌弃,一口一口的咬着,眉头舒张,显然心情不错。

严潇觉着是个机会,开口便想问:“师尊,徒儿我……!”

“吃糕点。”秦慕生拈起糕点堵住他的嘴,“为师知道你想问什么,吃糕点,吃完糕点帮为师要桶热水,为师要沐浴。”

打热水的时间长了点,因为要烧水,厨房里的所有炉都烧上了火,小二一人看顾不来,严潇也帮忙打下手。

小二提着热水送到房间里,严潇又赏了些小费给他,小二笑得脸上开了花一般退出去。

秦慕生对愣在房间里的严潇挑了挑眉,笑道:“如何?怎么不出去了?是想看为师沐浴?”

严潇脸颊时变得赤红一片,嗫嚅着道:“徒儿不敢。”,也都放轻手脚退了出去。

严潇坐在大厅的长椅上,边上的小二很是殷勤,把桌子擦得锃亮,又倒了杯烫手的茶,那一个叫勤劳。反倒严潇不碰一下那杯茶,只看着师尊所在的房间那扇门,一动不动。

他确实很害怕,害怕师尊不想要自己了。

严潇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上辈子的种种脑海中重现,就像是让他记住一样,那些逼迫他的人的脸貌不断闪现,曹昌﹑颜温﹑七峰峰主中的五人﹑太虚门上下……最后定格在秦慕生的脸上。

他有些疯狂的想,其实他的实力足够,大可以将师尊带走,藏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置在腿上的拳一直收紧,直到指甲陷在掌心中,刺痛把他惊醒。

现在师尊已经知悉他的身份,却还是如常一般,上辈子的所有反应都没有,就像他还是师尊的可爱徒弟,而不是嗜杀成性的魔族一般。

那是不是代表……

严潇回房时,秦慕生刚好沐浴完毕,他身上只随意系了一件内衬,浑身水气湿润,走近一点彷彿还能感受到刚从水里出来还未散去的烫热。

秦慕生的头发仍是湿漉漉的,只消一点灵力就能弄干,但他弃便捷的方法不用,反向严潇招招手。

严潇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意思,拿过旁边屏风上挂着的毛巾,拎了把椅子坐到秦慕生身后。

这几年他成长不少,已经不是当年人见人怜的瘦弱小孩,他长得比师尊还要高大,如今坐到他身后,整整高出大半个头。

严潇抬手,把师尊墨发尾梢印在毛巾上,轻轻地把水印出来。

严潇印着头发,心思不在,一心想着如何询问。

他想问,师尊为何不嫌憎他。

他可是太虚门中人人厌恶惧怕的魔族。

安静间,倏地,秦慕生率先开口,“你小时候,为师也曾经如此替你擦过头发,不过后来长大了,人也臭美了,每天都干干净净的,为师想照顾你也没机会了。”

那是严潇刚被捡回来的事,那时他整天在为生存犯愁,顾不得整洁,师尊替他洗过澡﹑擦过发,干净的热水成了一桶脏水,师尊倒也没有嫌弃过。后来在太虚门,不愁饿腹无食,也知道保持整洁,回想起那一桶脏水,总会把他臊得脸红,因而每天把自己整理得一尘不染的,活像个小仙童似的。

他算是为自己一雪前耻,好洗脱不修边幅的印像,不想师尊会为此遗憾。

严潇耳朵发红,把湿了的毛巾换了一面,继续沉默地擦发。

可是,他搞不清楚师尊话中的意思。

那时候的自己便是一只过街老鼠,又脏又乱,又因为一身灵力害死过不少人,导致人人憎厌,严潇甚至搞不懂师尊为何带走自己。

当真是仅仅因为同情吗?

可是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为何独独选中了他。

严潇一直为此不解,几乎成了心魔魇住了他。他不希望师尊只是因同情而收留他,如此这样,师尊便有可能一个又一个带回来,倘若不是狼妖,阿牛也可能成为师尊的座下弟子。

他只想自己是特别的。

可是,魔族身份暴露了,他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那他既不是特别的,也不是唯一的。

只是个被人憎厌的魔族。

“小潇,冷静一点。”

严潇被一言惊醒,回神后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几乎连毛巾都要拿不稳。

“师尊……”不知为何,严潇低低喊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隐约带上哭腔擅抖,眼睛发红,酸胀疼痛,快要落出泪来。

秦慕生被他喊得耳朵发痒,转过身便见他这副表情,难过得要死,却又隐忍着,可怜巴巴的。

秦慕生还真没见过他这样,伸手在他通红的眼睛上擦了一下,严潇便侧头在手心上蹭了蹭。

倒真像个小孩。

“师尊……”严潇一顿,语带哽咽,“是何时知道弟子是魔族?”

话一出,严潇立时就后悔了,他害怕师尊不要自己,可是看师尊的反应,冷淡平静﹑一如既往,也可能不是他想看那般,只怕是他这么一问,把所有事都搞砸了。

“何时……”秦慕生看他一脸紧张,笑了笑,“大概是看见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