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病得突然,额头烧得烫手,把梁恒宿晓二人吓得够呛。
阿里见小云烧得昏迷不醒,皱了皱眉,“把棉被挪开吧,让她透透气,一?直这样捂着不好。”
宿晓连忙把棉被扒开。
小云本就脸色苍白,被这么捂一?捂,小小的脸蛋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润。可是大热天被棉被捂着,小姑娘也不发?汗,只在昏厥中难受地呻..吟两声。
“这可怎么办……”梁恒急得满脑门的汗,在小云旁边徘徊直转,“小云出生就身体不好,老是病。这里荒生野岭的,哪会有郎中?”
“莫急。”阿里看过小云的情?况,心下有了大概的判断。
梁氏村穷,多的是营养不良的人。小云本就体弱,加之连日累劳,生病高烧倒是正常。
马车早在宿晓喊人的时候停下来,两位马伕见小姑娘就这样从奔驰中的马车跳下来,可把他们吓坏了。
阿里往马车外撒种子?,绿光悠悠,一?大片的绿叶冒出。
不等阿里开口,梁恒亦跳下马车,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把刚长成的草药捧在掌心。
“你认识这些?”阿里有些好奇。
“嗯。”梁恒一?边挖草药,一?边回答,“其实梁氏村也请不起郎中,村里没有郎中,外面的郎中也嫌路远难行,钱又少,都不肯来。以前有个好心的老郎中,教我们辨草药,有个好歹也能自己采。”
可能因为小云常生病,梁恒草药采多了,手法便就熟练起来。他挖的好,没伤到草药根,药效保留下来。梁恒边采药边问他,“那你呢?不是说仙人都不生病,你怎么会治病的?”
“修士确实不会生病,可修士之间争斗,亦会受伤,断臂缺腿的很是常见。且里对民间之事很感兴趣,书借看多了,自然明白。”阿里把药盅掏出来,“来,把草药给我。”
阿里把草药捣烂,绿色软软烂烂的一?坨很是难看,将水囊里的水倒进去,冲成一?碗药草汤。眼下条件不好,小云又等不得,只能简单应付一?下。
不过,如何让小云喝药便成了最大难题。小云昏迷中,梁恒扶着她,想把药草汤灌进去,不想递到唇边,汁水就旁边流走。梁恒急得要命,怕呛到她,又不敢硬灌,只能干着急。
宿晓也不敢来,她怕自己手劲大,把人捏得个皮肤青紫就不太妙了。
最后还是阿里成功喂药,他捏住小云脸颊两侧,不用多大力气?就能让她张嘴,把药灌进去,在喉咙上按了两下,小云便咕咚咕咚的把药咽下去。
喝了药,宿晓从自己储物的耳环中翻出一条薄毯子,盖到小云身上。
梁恒安心多了,惊慌过后直接软了身子,坐到地上。他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向阿里问道:“怎么这种技巧你也会?”
“书上看的,里也是第一?回使用。”阿里面不改色地回答。
其实他撒了个小谎,这不是在书上看回来的,而是秦慕生曾经用过。
那是他刚开灵智之时,尚未能化形,他爬到树上研究枝叶,不慎摔下来,此后几天不得不吃药。他深知药苦辛辣,不愿喝,向来温和的师尊就捏住他的嘴,强硬地灌进去,把他一?只灵犬逼得眼中含泪。
此事实在太丢脸了,阿里决定打后不再?提。不过第一回用是真的,他也不知道人和灵宠是不是一个方法。
“原来如此。”梁恒一?脸感慨佩服,“娘常让我出去读书,我还嫌弃读书不能赚钱。原来读书当真是有用的,等我也成了修士,我也得多读书。”
“好志向。”阿里讚同。
梁恒被夸,有些脸红。他挠挠头,又问:“那个……袋子?这么小,为什么能掏出个药盅来?”
他眼看着阿里在小袋子?中掏出个体积要大不知多少倍的药盅,又看宿晓从耳饰抽出个毛毯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梁恒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复了,袋子?里拿出个比袋子?本身大得多的东西就算了,怎么还有从饰物里掏东西的?
阿里把腰间的储物袋扯下来,“那是储物用法器,看着像普通一?件小物件,其实连接了一?方小世界。这种袋子?样式的最多,也有其他东西作储物法器,像宿晓的耳环,还有玉佩手镯之类的。随身的东西都能做,若是你想的话,倒也能给你做一?个。”
梁恒的心砰砰跳着,随即听到下一?句。
“不过你尚未学会将灵气转成灵力,亦不会探出神识,这储物法器对你来说是早了些。”阿里补充。
梁恒有些泄气?,其实也对,他才学了个基础,还有很多等着他学呢。
阿里见他闷闷不乐的模样,便又掏出另一个小巧的袋子?来,问:“你有什?么随身携带,或者是有意义的东西么?”
梁恒不明所以,在衣袋子?翻找一番,摸出个铜板来,“这是我娘给我的压岁钱,我一?直不舍得用,放在身边该有五六年了。”
“铜板,也可以。”阿里翻转看了看,因为连日赶路,梁恒没顾得上打理自己,整个人显得有点灰扑扑的,可这铜板簇新簇新的,显然主人有好好保养。
阿里把铜板压在那个新拿出来的小袋子?上,绿光从掌心飘出,绕在铜板袋子?上。他瞧着两件东西,轻声道:“我不是炼器师,不会开闢小天地,也没法给你造个全新的法器。只能勉强把储物袋的空间转移到铜板上,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但初期应该是够用的,你莫要嫌弃。”
铜板被塞回手中时,梁恒还有些懵。他攥住铜板,铜板被阿里捏得久了,沾上他的体温,温热的,梁恒一?时红了脸,“我﹑我不嫌弃的,谢谢你。”
指腹轻轻摩挲铜板表面,梁恒觉得心中暖暖涨涨的。
喝了药的小云仍然烧着,可摸着没那么烫手了。梁恒打湿了宿晓的手帕盖到小云额头上,好吸吸热气。这一?回阿里没有阻止,点头讚同道:“这样确是能降温。”
小云很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病倒的,几人便决定在这郊外露宿,让小云好好休息,待烧退时再上路。
要耽搁几天,阿里便又写了信,没有丝毫保留地将来龙去墨全写进信中,折成一?只白鸟,直往半空飞去。
休息期间,阿里又给小云灌了两次药,眼看小云已经不烧了,可还是没醒来。梁恒有些担心,戳了戳小云鼓鼓的脸蛋,有些担心地问:“烧也退了,怎么还不醒?”
小云体弱也浅眠,这样戳一戳,平常肯定得醒来。
“若当真是累病的,多眠也正常。别要太担心,若是明天没有重新烧起来,便能出发了。”阿里虽然没有正统学过歧黄之术,但因为植物看了不少医书,倒也学会了不少。
梁恒看着小云仍有些白的脸,只好点点头。
原以为是小孩子常见的发?烧,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回复。没想事情?不如他们所料,当晚半夜小云又烧起来了,小脸烧得通红通红,上手一?摸,竟是比早上烧得更厉害了。
宿晓负责守夜,她坐在小云旁边,百无聊赖地玩腰上玉佩的流苏,听到小云呼吸粗重又急促,忙把玉佩丢开,去喊阿里和梁恒了。
梁恒一?听妹妹又烧起来了,立马又急起来。
阿里也是一脸凝重,他见小云烧得厉害,便催生出药效强劲的药草,好让她早一点痊癒。那药草一?剂喝下去,再?睡一觉,重一?点的感冒发?热也能立刻康复。
按理说,阿里三?碗药下去,怎么也能撑一?个晚上,怎么半夜就烧起来了?
阿里心下隐约觉出不对劲,手指探上小云的脉膊,输进灵力,顺着脉络走了一?圈。
他果然是有了发?现,小云经脉狭窄﹑堵塞不通,自然体弱。可导致她高烧不退的原因不在此,灵力沿脉络走了几遍,虽说小云是体弱爱生病,可除去狭窄堵塞等问题,其实在脉像也正常。
也就是说,小云高烧的原因不在身体,而是有其他原因。
“宿晓,把纸笔拿来。”阿里命令道。
他们租借的是上好的马车,车厢放了矮桌。宿晓虽不知阿里要纸笔作何用,可这紧急关头,在场也就只有阿里是可靠的,她也不作多想,连忙把纸笔取出。
阿里执起笔,写下小云的出生年月日,问道:“她是何时何分出生的?出生时可有什?么异象?”
梁恒不假思索地回答,“小云丑时出生,那时虽然夜深,但也看得出天上全是乌云,所以阿爷才把名字改作小云。那时还打了雷,乌鸦到处飞,嘎嘎的叫,还是挺可怕的。”
阿里把梁恒所言一?一?记下。
宿晓和梁恒二人不明所以,只是见小云病得厉害,阿里还有心情?写写划划,可把他们二人急得不行。
不过阿里并非普通的写划,他在计算。
修士能够算出自己命中的褔劫,虽说不能准确避劫,好歹也能提前准备,好有对策。既然修士能算出自己的祸劫,当然也能算出他人的。
阿里深吸一口气,“不能等了,尽快起程到河柳镇,能有多快便多快。”
梁恒一?怔,“怎么了?”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阿里没有望向他,喃喃低语,“小云不是生病,这是命中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