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偷东西可是不好的。”
站在中央，身穿白衣的人微瞇双眸，似笑非笑。
阿牛被抓住手臂，想要挣脱开去，没想到身着黑衣短打的人抓得他死紧，硬是没挣脱开。阿牛凶狠地瞪了一眼抓住他的人，咬牙切齿，“你想要报官吗？正好，进牢里我就不愁吃喝了。”
“我倒没打算报官。”白衣的人笑容不变，“你叫什么？”
“关你屁事，放开我！”阿牛又开始挣扎，岂料抓住他的人手上用力，手腕当即传来钻心的痛，痛得阿牛直冒冷汗。
“阿牛，我叫阿牛，快松手！”阿牛急忙道出自己的名字，不似方才虚张声势，声音虚弱不少。
白衣的人淡然道了一句“小潇”，手上力度放松，只虚虚的抓住他。阿牛立马抽开自己的手，不想还是逃不了。
“阿牛……这名字象是村中人给孩子起的名，你是附近村子的人么？”
经历刚才那一番痛，阿牛再也不敢惹这群人，微微颌首低低一声，“嗯。”
“你所犯之事是盗窃，既然报官是你所愿，我们当然不会报官。来吧，跟我们走吧。”
白衣人笑得很好看，阿牛未曾读过书，只觉得这人就像老人们口中所言的神仙一样好看。可是白衣人说话，他又害怕，总觉得不会是好事儿，“我……我没有偷成功，用私刑是要坐牢的！”
“我何曾说要用私刑了。”白衣人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阿牛只觉他的手异常温暖，似乎有一股暖流自他手心传至脑袋中，阿牛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又见那白衣人从袖子掏出什么来，放在他手上，温言道：“既然你尚要担忧吃喝问题，不如暂且跟我们一道，不会短你吃喝的。”
阿牛低头看向手心，那是个袋子，袋子质料很好，摸上手柔软滑溜的，比他穿过的衣服都要好。打开袋子，一阵甜香散出，是糖果。
忽然间，身侧涌现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就似空气变得冷冽，呼吸不畅，让人很想逃离。阿牛抬头，抓住他的黑衣人仍是那副严肃板正的表情，只是不知为何，阿牛就是能感觉到他表情下的不愉。
阿牛下意识就把袋子藏好。
阿牛警惕地问：“为什么？”
“大约是我不忍心一个小孩子流浪街头﹑忍飢抵饿吧？”白衣人带着笑意，阿牛身旁的压力又沉重了几分。
阿牛斟酌着要不要跟他们走，正思考间，就见他们之间穿绿衣的人身上带了些绿色碎屑。阿牛脑袋不甚灵活，却也知事会思考，安城大街很干净，地上都铺了砖块，没有烂泥杂草。他们身份高贵，郊外只有大山和破落村庄，压根没有什么好玩的，加上最近妖兽出没，许多的仙人都去了田安村……
“你们是仙人？”阿牛突然作声，“是想要调查田安村的事么？”
他们正想前进，闻言脚步一顿，绿衣人转头，与黑衣人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平淡的声音问道：“你知道什么？”
阿牛抿抿唇，不说话了。
那个白衣人果真没有说谎，他们将他带到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客栈，阿牛瞧了瞧身上的衣服，那是他一辈子都去不起的地方。
阿牛很久没吃饱过肚子了，因此客栈的小二端上饭菜的一刻，饭菜飘香，阿牛肚子当即雷鸣似的响。阿牛有点儿臊，来这种好客栈的都是贵人，肯定会笑话他。但下一刻，阿牛便不顾仪态把饭菜塞进口中，再臊也好，也比不得填胞肚子。
仙人们点的都是好菜好肉，阿牛疯狂的塞，顾不得细嚼慢咽，果不其然噎着了。他咳得飙出眼泪，白衣仙人伸手替他顺背，他才好受一点。
可是，身旁的压力又强了些，象是黑色的烟雾瀰漫至他身边，阿牛不自觉挪开了些。
噎了一下，阿牛就放慢了速度，把食物放进嘴里，认真地咀嚼。
期间，他们未曾询问过有关田安村的事，只安静的吃饭。他看见那个白衣仙人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到黑衣仙人的碗里，又对他笑了笑，黑衣仙人就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阿牛边咀嚼边想，仙人不都是不吃饭的么？
阿牛扒了口饭，连着难得吃到的鸡肉一起咽下，有些犹疑，“你们真的是仙人吗？”
“何谓仙人？”白衣仙人挑了挑眉。
“就是……会法术的，也会驱赶妖兽的人。”阿牛想了想，按着那时看到的画面直说，“你们是想去杀死那只妖兽么？”
只见那几位仙人面面相觑，白衣仙人平缓反问，“是，或不是，又如何？”
阿牛撅撅嘴，不如何。他拿过旁边小小的白瓷茶杯，不懂内里的茶水有多好，一饮而尽，而后道：“我是田安村的人，亲眼看到那只妖兽杀人了。”
“你们想知道那只妖兽的事吧？”阿牛指指绿衣仙人，那上面沾有草屑，“云霄山虽然高，但全是石头，附近的村庄穷得很，哪有人愿意来游玩踏青，更别说皮细肉嫰的公子了。”
“城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田安村的事，是仙人的话，肯定有别的途径了解的。”
阿牛难得吃肉，又夹了一大口肉塞进嘴里，“我爷爷说我蠢，可能猜错了。”
“我倒没看出你脑子不好……我们倘若不是你口中的仙人，可还愿意将田安村之事告知我们？”
“嗯，你们请我吃饭了。”阿牛又扒了一口饭，嘴里塞了不少香喷喷的白米饭，显得声音闷闷的，“我家在村口，有点隐蔽，所以才幸免于难。”
“一开始那只妖兽不是在伤人，只是在附近的地上打盹，但是村民害怕，集结了一些人打算赶跑那只妖兽，结果惹怒了那只妖兽，整个村子就没了。”
“那只妖兽……很大一只，满身都是黑毛，耳朵尖尖的，有胡子，爪子也很利……啊，有条又长又圆的尾巴。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后来那些仙人就来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阿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们好像相信了，便放下心来，悠悠起饭。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阿牛本来是要回去田安村自家小屋子。尽管村子被灭，四围似乎有冤魂游荡悲鸣，但没办法，他无处可去，就算心慌也得回去。
岂料仙人们让他留下，只是房间不够，都回那个绿衣仙人挤一挤。
阿牛点点头同意了，他不想回去。
半夜，阿牛睁开了眼，双眸中不含困顿。他看看躺在旁边的绿衣仙人，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轻轻揭开被子，蹑手蹑脚爬下床。
由下床到走出房门，他都十分小心，没有发出哪怕一丝的声音。
客栈的大堂此时已经没有人，客栈大门紧闭，掌柜小二都不在。阿牛走下楼梯，四处黑漆漆的，看不见一般。可是阿牛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晚上回家没钱点灯，都是摸黑走道的。
一路上都很安静，阿牛摸进了灶房，果真有很多食材。他挑了些肉食包好，又顺手拿了几个白面馒头，便从灶房的窗口翻了出去，直往云霄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