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的脸顿时就黑了,虽然他也很想自己独占一间房,但他身上真的没有狗腥味!
碍于严潇是他主人,阿里即便不满也只能顺着话说:“里本是犬类,只怕身上味道影响了师尊与师兄,望师尊师兄能稍作忍耐,暂住一间。”
下山前秦慕生曾叮嘱他唤严潇作师兄,不然一句一个主人,很是奇怪。
“那好吧,时间尚早,将东西放下便到楼下集合吧,今天先上山探探路。”秦慕生狐疑地看看阿里,又看看严潇,终是决定了。
推开门进了房,木门相对着的便是一张大床,床沿柱角刻有龙凤繁花的雕刻,白色淡雅的床帘半垂,别有雅意。
妖兽袭村之事被刻意压下,只有附近几个村庄的人知道,传播得并不广,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必需要低调出行。
为了伪装得更好一些,不仅阿里要保持人形﹑改口不叫主人,他们还收拾了一些包袱,随意装几个衣服进去。不然投宿的人两手空空的,也很奇怪。
当然,秦慕生的手是空着的,自有人替他拿。
严潇将包袱拆开,把东西放好,又将房间收拾了一翻,好叫师尊住得舒适。
上房是一室一厅的布局,厅上中央置了一张大圆桌,外放了四张小木圆凳。桌上放了好些上好的茶叶与茶具,秦慕生嗅了嗅茶叶,只闻得一阵清香,他其实不识茶,只觉得茶香,爱喝。
“师尊,您忘了系上钱囊。”
一只淡青色的钱囊出现在他面前,秦慕生正想接过,托着钱囊的手又收回去,便听严潇淡淡的道:“徒儿帮师尊系上吧。”
严潇屈膝半蹲,脸靠近腰部,严潇的手灵活地装钱囊的带子穿过腰带。秦慕生只觉得腰部一阵麻痒,颇不自在,“不用,为师来吧。”
“师尊莫动。”严潇道。
秦慕生不动了,钱囊穿过带子,稳妥地绑在腰带上。
“好了,这个钱囊与师尊相衬,好看。”
严潇轻轻拨弄钱囊,左摇右晃,钱囊撞在腿上。秦慕生一身的白衣长袍,绣上银白色的暗纹,一个淡青色的钱囊,确实相衬。
秦慕生屈指轻敲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偷懒没给狐狸洗澡,不然怎会有味道?”
许久没被人敲额头,严潇捂住额头,有些怀念,“狐狸不爱洗澡,徒儿也没有强迫,徒儿错了。”
“可能是犬类天性,你是他主人,可不能随意了。”
狗狗不爱洗澡,那可是大事。
“徒儿明白。”
待他们二人下楼时,阿里已等候多时,别的小二知道他是贵人,早早就给他沏了壼好茶。
“师尊。”见到二人,阿里站起来喊了一声。
“阿里。”秦慕生语重心长,“既然你已能化形,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不爱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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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郊外的山之所以名唤云霄山,那自是有道理的。云霄山极高,山顶直上云霄,走至半山腰就要绕道而行,因为山顶崎岖不平﹑陡峭难行,再加上怪石嶙峋,走至山腰基本就没有树只有石头。
但由于他们追寻的是一只妖,而又不清楚是哪一种的妖,因而山顶他们都是要找的。
阿里本能利用随近的植物帮忙追寻,可惜愈往上走,植物愈少,他的能力也帮不了大忙。
“那只妖兽屠了一整条村,可见而知是憎恶人类的,很有可能会再出来害人,何不等他自投罗网?”
阿里手中散出些绿色荧光,绿色荧光随风飘扬,依附在周边的植物上。植物被绿色荧光附上,随即一抖,就像活过来一样,胡乱挥舞。
秦慕生轻拍他的后脑勺,制止他,“若被普通人看见这些乱动乱挥的植物该是如何反应?”
阿里闻言,绿色光芒减弱几分,植物也不再乱动,安安静静的,不带异样,“那为何不封山?”
“附近的村庄多是依山而活,若是封山,那些人又要如何糊口?”秦慕生尚未开口,严潇已经开始解释,“而且我们这次出来,本意就是不要声张,要是让那些人配合,岂不是适得其反?”
“可是田安村出事,邻村的人皆已知悉,为何又要隐暪下去。”
田安村就是被妖兽屠绝的村。
“那天来了那么多的修士,邻村人不可能不知道。妖兽害人之事频发,但大多被灭杀。恐怕邻村人见有修士前来,都认为那只妖兽已经被灭。不然此事不会被封锁得如此顺利。”
“有理。”阿里一边认同地点头,一边继续散出绿色荧光。很快,这一片的植物都附上了绿光。
云霄山实在太大,阿里散了一天的绿色光芒,也就只占云霄一片小小的地儿。只是弄完这一片,阿里脸色苍白一片,他吸收了好几块中品灵石,也抵不住散出去的灵力。秦慕生担忧他如此下去会受不住。再者,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痕迹,只有些小兔﹑野鸡的脚印。
夕阳西下时,他们便下山离开了。
阿里的绿色荧光能够让他知悉植物本身的状态,千里外也不受影响,要是哪里有一大批的植物折断死亡,吸收了异常的养分,阿里都能知得清清楚楚,很有用处。
阿里因虚耗许多灵力,又要分神留意植物,因此状态不是很好,多吸收了几颗灵石,他的脸色才慢慢回复正常。
“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到田盛村探一探,定是有人瞧见经过的,去问一问,总比盲目的找好。”阿里手中的灵石渐渐失去光芒,秦慕生重新塞了几颗灵石给他,“辛苦你了,若是有兴趣,不若下去走走吧。”
阿里恢复不少,能够上街观览游玩,自然是答应了,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是回应了。
他的反应冷淡,秦慕生却看到他眼中并出的好奇,到底是初回下山,再冷淡也是好奇的。
经过六年,秦慕生记忆中的安城大街与现今已有大不同,多了许多新的小摊酒楼,也有许多被淘汰不复再见的。
许是赶上什么日子,大街上张灯结彩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阿里从未见过如此多人,连连避让也还是撞到几人,可他脸上不见恼,反倒有种恍若孩童的兴奋。
路经一个做糖人的小摊,摊上插起各种栩栩如生的糖人,阿里双目便粘在小摊上,走不动路了。
摊主见阿里目不转睛盯着糖人,道:“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个糖人尝尝?”
阿里未曾听闻过糖人,严肃着一张脸问:“何是糖人?”
摊住笑了笑,手中捏着一个未成形的糖人,“莫不是公子从大世家出来,未曾尝过这民间的小玩意?”
“公子您挑一个吧,便当是小的送您的。”
摊主动作很快,不消几分钟又捏好一个糖人。阿里闻言有些吃惊,脸上倒维持得很好,“可以么?”
摊主不甚在意,“当然可以。”
阿里挑了个没上色的小白狗,思量半晌,从腰间的钱囊掏出个白花花的银两放到摊上,生硬地道谢:“谢谢。”
没等摊主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消失摊前。
阿里拿着个小白狗不舍得吃,虽然是板着一张脸,却打心底的高兴。
秦慕生瞧他这副模样,不禁失笑,不过阿里如此高兴,也不好打趣他。
路上不少孩童,手里几乎个个握着个糖人,阿里站在其中,显得异常突兀。阿里没留意到,秦慕生却是知道许多人都在悄悄的打量他。
由于阿里是初回下山,两人便由着他随意走。当他走到感兴趣的小摊前,总会停住脚步,盯住上头的东西。
他多是看些给孩童的小玩意,阿里没玩过,很是好奇。
这里的人早熟,二十岁的青年大多成亲有孩子了,因此阿里经常被误会是为家里的孩子买玩具。
有些热心肠的摊主便会拉住他的手,热情地问:“家里孩子多大啦?哎哟,公子您这般俊俏,孩子肯定长得也俊!”
“公子您家的是位小少爷还是位小千金啊?有您这般上心的爹,家里孩子定是很乖巧。”
“公子来买玩具么?怎么不带夫人一去来逛逛?”
每每被这般问道,阿里只道面红耳赤地支吾以对,他不懂得解释,对方就误会得更深。最后,整条街的小摊主人都以为他结亲了还有好几个乖巧稚嫰的孩子。
早就知道阿里不经逗,秦慕生也看得乐呵,耐不住也去逗一逗他,“什么时候生的小狗狗,为师怎么不知道?”
阿里耳朵脖子一片赤红,“师尊莫要戏耍里了……”
“我不会阻挠你寻对象的。”严潇双目中也染上笑意。
“师兄……”阿里握紧固定糖人的竹签。
不远处的转角位,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看着他们三人。
单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便知他们家底不凡,而且他们不是这里的人,可能是来游玩的人。
这样的人,最容易成为目标。
躲在暗处的人悄悄走近他们,看他们调笑着完全没有防备,便迅速的伸手抓向淡青色的钱囊。
打算一得手就赶紧跑。
岂料钱囊就在触手可及之间,他就被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