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慢吞吞地?将凉掉的开水喝个精光,她起身便朝招待厅走去。
千秋燕在身边跟随着她,两人?在路上的时候,容铮忍不?住问她:“燕儿是?不?是?在葛大人?的茶里下了点料?”
千秋燕道:“葛大人?之前已经喝了你倒的不?少茶水,再加我一杯岂不?是?刚刚好。”
容铮听罢忍不?住窃笑一声:“我没想到燕儿也?有调皮的时候,你知道我巴不?得早点打发他走,所以帮了我一个忙。”
随即,她的嘴角对千秋燕扬起一个默契的微笑,千秋燕望了她会儿,她目光逐渐陷入一瞬失神,接着她颔首不?再与她对视。
容铮对她的反应,她嘴角温柔地?一笑。
两人?来到了招待厅看见欢公公躺在太师椅上,旁边有人?给他按摩,他看起来像是?非常的享受。
容铮没有去打扰他,她则是?带着千秋燕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等欢公公舒服的缓过神来,发现?她们?来了,他就赶紧站起身来施礼。
容铮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她道:“孤和葛大人?已经商量好了,七天?之后?,孤便释放景王,而公公你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欢公公听后?,他忍不?住松口气道:“老奴替王爷感激太子殿下的宽宏大量。”
说着他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拂尘便要离开招待厅。
容铮及时拦住了他,并且提醒他道:“先别着急,不?如让孤听听公公对景王一事有何看法?”
欢公公原本已经轻松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对于此事他却?是?不?知道如何评价,因为他怕太子殿下不?高兴,也?怕陛下不?高兴,所幸他不?如不?说。
欢公公没有回答。
容铮就突然帮他说:“景王这些年来生个不?少事端,他犯下的大罪无论?是?贪污还是?枉法,无不?皆是?私了。公公常言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此话一出。欢公公无不?惊讶地?盯着容铮,他总算听出来了,太子殿下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景王,并且她还特地?告诉自己不?要对景王的事情插手,能避就避,否则误伤了就不?好了。
欢公公知道太子殿下一旦心里下了决定,是?没有人?能轻易改变她的。
最后?他硬着头皮问道:“难道事情已经没有转机了?殿下您非得对付景王?”
“如果对付,您又是?处于何目的,景王的后?台便是?陛下,如果您贸然行事,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还请太子殿下能够三思。”
他的话当然没有被听进去,容铮直接让巡官司送欢公公回去。
欢公公已经准备好的下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出来,结果他就被送回宫里了。而欢公公回去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御正殿,他反而站在白?龙雕栏的云梯前犹豫了半天?,他思考着太子的目的,为什么太子会想试着以卵击石?
直到他抬头望了眼御正殿的牌匾,他终于明白?了。
得到答案的他,忍不?住叹息起来,他想起以前便有些失神道:“无论?是?哪个娘娘,太子都和她们?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哎,造孽啊!”
次日,欢公公病倒的消息就传进了御正殿。
慕晋深当时还在喝着皇后?煲的参汤,他听说此事,便问了监事副总管道:“老欢昨日刚从巡察卫所回来,怎么好端端地?病了?”
副总管低头道:“陛下,早些时候奴听欢公公说过,北方多地?区干旱无雨,他家中有亲戚粮米无收,便没有熬过这个冬天?死了。恰好在昨日他回宫就收到了那封报丧信,说不?定就是?因为心情沉重?而引起的。”
慕晋深听罢再也?没有说什么。眼下他端着参汤看着御书桌的奏折又堆成一堆了,他才三天?没动,事务就堆积如山。
不?仅如此,千秋拓最近抱病一直未回朝,前方又有战事,让他不?得不?考虑将杨忠义送回北边疆。同时后?方正如太监说的那样,干旱无雨,粮米失收,没有熬过冬天?的百姓死伤无数。足足超过了一万人?。
慕晋深再想起河间府差点也?酿成这样的大祸,如果不?是?河间府被疏通粮道,商道,或许饿死的百姓还要再增加三倍以上。
而那些离河间府远的地?方,朝廷是?没有办法再顾及了。
慕晋深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参汤无味了,然后?他继续批改奏折。
第一份奏折翻的是?葛秋说服太子,七日后?放景王。慕晋深觉得此事算是?了结了,太子既然识趣,那他就对她继续睁只?眼闭只?眼。
之后?是?第二份奏折,一封星官司递上来的万民血书,祈求陛下亲自求雨的诉求书供了上来。
随即又是?一封奏折,直接奏报了江北直接有三股农民起义了。总共五千人?,还直接攻占了当地?县城,杀死了当地?的县令。并且还在旱地?失收的田地?挖到了讽刺慕晋深是?无能昏君的字碑。
慕晋深看到这份奏折,他忽然眼睛一黑,随之而来,整个人?失去意识倒在龙椅上。
“陛下!陛下!”副总管吓得失魂:“来人?,来人?啊!陛下昏倒了!”
一时间御正殿的侍卫和太监们?手忙脚乱了起来,去请太医的去请皇后?的,最后?还有去通报慈明宫的。
慕晋深突然昏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野。
大臣们?一个个急得连忙进宫,在陛下寝殿外?等候,他们?一个个都揣着手,十分紧张,甚至是?不?安害怕,害怕陛下倒下他们?就如同失去一座背靠的大厦一样。
连千秋拓也?不?顾病假直接进了宫,他进来就抓着葛秋,问道:“陛下怎么样?!”
葛秋自己都十分心烦,他甩了袖口,没好气道:“肯定是?近日公务繁忙将陛下累的,你也?知道你不?在,朝中的奏折便不?断地?压上来,陛下光是?休息一天?,三朝公爷那些人?就要闹到陛下面前对他指指点点。”
千秋拓心知自己落下这几天?有些不?厚道,但他却?奇怪道:“陛下龙体?一向康健,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就倒下了?”
葛秋听罢,就悄悄拉着他,然后?走到一边,他从袖口拿出那卷万民血书,递给千秋拓。
千秋拓看了,他沉默了许久。
接着他才道:“此事怪不?得陛下,天?灾人?祸,拔地?而起,北方多地?近年降雨量本身就少,饿死了一万百姓,惹起民怨也?是?预料之中。”
葛秋道:“我怕就怕在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您也?知道先帝那么多儿子中,除了故去的容王,只?剩下陛下一人?了,而其?他王爷一个比一个平庸无能,他们?那么多年已经自成势力,点下门又还小,对把持朝政毫无经验,那我等岂能...。”
话到此处,千秋拓顿时冷下脸警告道:“太子殿下尚在,你说什么胡话!陛下只?是?晕倒罢了,还未到那么严重?的时候。老葛你今□□举有失分寸,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葛秋只?是?闭上嘴巴不?做解释了。
千秋拓就忍不?住朝这个老狐狸甩了甩袖,就知道他不?想自己安宁。要不?然,他怎么会总是?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不?放。
如今大臣们?一个个满怀祈祷,希望陛下不?要出什么事,至少陛下这几年千万要好好的,否则他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要面临难以想象的未来。
与此同时,郑皇后?已经赶来寝殿,她亲自进去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陛下,他脸色苍白?脆弱不?堪的样子,让她差点没有昏过去。
当下,郑皇后?询问黄太医道:“陛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会昏过去?”
黄太医一边把脉,他一边恭敬道:“陛下是?体?虚,这是?先天?之症,是?从陛下出生后?就自带的病症。青年时陛下身强体?壮所以这种症状一直没有发作,而如今陛下倒下正是?因为这种症状突发的原因。”
“古书上称此症为晕厥,它和一般的昏迷不?同,若是?急救未时很可能会...长睡不?起。”
在现?代来说就是?休克。也?或者类似半猝死的症状。
郑皇后?顿时紧张地?揪着自己的手帕,她问道:“那陛下现?在应该没事吧!”
“陛下休息几天?便可,暂时无碍,只?是?不?能再继续操劳下去,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黄太医只?是?一个太医,他只?能按照病人?的病情如实告知。
郑皇后?知道黄太医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他不?会避重?就轻,同样也?不?会信口雌黄,说出来吓人?。
当下,郑皇后?便让黄太医起开,她双手紧紧地?托起慕晋深的手掌,跟他说道:“陛下,凡事有丞相有葛尚书在,还有开城候他们?,您不?用担心,再不?济还有...祁儿,臣妾这就宣他入宫,为您侍疾。”
黄太医听后?,他只?是?叹气一下,然后?提着药箱要去太医馆抓点药,可是?刚出去,他就被那些跟疯了似的大臣包围住了。
“太医,陛下龙体?无恙吧?”
“你一定要好好替陛下诊断!”
“陛下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陛下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黄太医被人?围着团团转,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希望他们?别拦着自己去抓药,结果没用,还是?被这些大臣们?围住的水泄不?通,连说话的声音都被他们?盖住了。
千秋拓看黄太医这个样子,起码猜到没事了。
只?不?过黄太医不?能再在丞相府待了,他可能要回宫里伺候陛下。
就在此时,太监通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容铮那到明黄的身影快速走到寝殿前,引起了大臣们?的注意,这时黄太医才趁机从他们?的包围圈里溜了出去。
千秋拓带头给容铮拘礼。
容铮欠了欠手道:“父皇情况如何?”
“陛下龙体?无恙,只?是?劳累过度晕过去了。”千秋拓告诉她道:“太子殿下,眼下这时刻,陛下还是?需要后?宫女眷照顾,您就不?要进去打扰陛下休息了。”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陛下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也?许就是?你。
容铮何尝不?知道,她来一是?为了探病看看这个皇伯,二是?她要看看皇帝病倒了需要歇息一段时间,而这期间的监国大权它会落到谁的手里?
当然,她不?觉得会是?自己。自然也?不?会抱有期待。
千秋拓则是?提醒道:“殿下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
容铮刚要点头,又一声太监的通报:“穆王殿下到——”
“谦王殿下到——”
“十六皇子到——”
这是?容铮第一次见十六皇子慕容光,半大的小子,虎头虎脑的,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小小年纪看起来也?算是?有几分皇家的气质。
尤其?是?小胖墩还迈着短腿跑进寝殿,一边跑一边哭着喊:“父皇~你不?要离开光儿。”
直接就整的跟哭丧一样,吓得他身后?的太监几乎失魂。
慕容祁刚来就听到弟弟这么晦气,他脸色都沉下来了。就连慕飞尉都一脸嫌弃地?看着最小的弟弟冲进来寝殿。
而其?他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十六殿下这样分明是?太后?娘娘故意教?的。他那么小的孩子,哪懂得那么多心机。
容铮则是?十分无奈,她越看越觉得太后?娘娘不?会教?出什么好孩子,可以说为了和仇人?似的的儿子斗,都能将无辜的孙儿教?成这样一个不?忠不?孝的存在。
这孩子要是?继续被寄养在太后?膝下,没几年就会变得跟景王一样横行霸道。
还有容铮突然想起自己的兄长,他也?是?被太后?养过十年,听说太后?那时就已经非常怠慢兄长,可兄长还是?在这种被限制的情况下依旧那么聪明,没有被养废。她一边感到佩服的同时,也?一边对逝去的兄长有了些感伤。
千秋拓见她忽然悲伤起来的表情,他还以为她担心陛下,便安慰道:“陛下没事,殿下您请放心。”
话出,慕容祁就主动走到容铮身边,他抱拳道:“皇兄,臣弟有礼了。”
谦王慕飞尉则是?隔着一段距离对她抱了下拳,十分的敷衍,没过一会儿,他就朝杨忠义走去了。
容铮看着慕飞尉这个杨忠义的跟屁虫,她转眼道:“九弟,你进去看看父皇,正好皇后?娘娘在里面侍奉着他,她毕竟是?个不?擅政务的后?宫主妇经不?起大风大浪,如今父皇倒下的压力全?押在她身上,也?实在令人?担心。”
慕容祁眼神复杂地?看了容铮一眼,最后?他再抱一下拳,转身就走进寝殿。
等他进去了。
葛秋就在旁边道:“殿下不?进去看看吗?”
容铮瞥了他一眼,心觉这老狐狸明知故问。
她道:“孤怕惊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孤恩重?如山,孤自然要为她多着想一下,而且有皇后?娘娘在,相信父皇很快就能好起来。”
葛秋便没有再搭话了。
寝殿内的龙床上,慕晋深躺在床上睡的非常沉,眼看就没有转醒的样子。
让郑皇后?十分担心,同时,慕容光又在旁边一直哭着,哭的郑皇后?再好的心态也?作废了。
慕容祁直接进来将弟弟抱了起来,然后?安慰了他几句,就将他送出去了。
慕容祁安慰了母后?,然后?他俯身看了看沉睡着的父皇,他的鬓角不?止何时已经有了些细数的花白?,闭上眼睛的他没了之前的威严,只?有浓浓的疲倦之态。
他觉得当一个帝王或许年轻的时候可以意气风发,可以实现?的自己的伟业,而到了年老时,一切又和风中残烛一样,随时可灭。
慕容祁道:“母后?,父皇从前有没有跟您亲口交待过,万一有这种突发状况,他是?叫您怎么处理的?”
儿子的话瞬间让失了主心骨一样的郑皇后?,她逐渐冷静下来,想起过陛下确实和她说过这些以防万一的事情。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道:“你父皇确实说过,若是?他突然倒下,朝中无人?监管时,便由兵部尚书,开城候,甚至丞相共同监国。”
“必要时,可让你协助他们?监国。”
此话一出,慕容祁的眼神顿时闪烁一下,他扶着母亲的肩膀,安抚道:“母后?,朝前的事情就交给儿臣和众大臣,您大可放心,儿臣绝不?会让皇祖母乘虚而入的。儿臣会为父皇守住朝廷。”
“祁儿,拜托你了,母后?真的没有别的人?依靠了。”郑皇后?还是?十分担心道:“你舅舅外?公在外?不?过是?个守官,还不?足以跟沈家抗衡。”
慕容祁点点头道:“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而殿外?的大臣站了会儿,等慕容祁出来后?,大臣们?这次通通围住了他。
慕容祁一一答复,并且安抚众臣,让他们?回去等待明天?的安排。
大臣们?这才安心离去。
容铮便也?要跟着离去,慕容祁突然就叫住了她:“皇兄留步。”
容铮停下脚步,她等着慕容祁开口。
慕容祁便道:“皇兄应该知道江北有怨民起义,北方又多个地?区干旱,尤其?是?前段时间统计一个冬天?饿死冻死的百姓,总共有万人?。”
“再有是?以星官司共同呈上来的祈雨,万民血书。”
“事事重?大,不?知太子殿下对此可有什么安排?”
话音刚落,容铮连眼皮子都没眨,她叹气道:“孤尚且未审讯完王叔之案,还请七弟不?要将那么大担子架在孤身上。”
“而孤未敢在父皇授令之前,负起这个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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