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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滚烫》

九尧倬Ctrl+D 收藏本站

九点过后,观众们在工作人员的疏散下逐渐走尽。

舞台的灯光熄灭,飘到最高处的气球被人们登着梯子取下,彩条铺了一整地,如同未曾散场的欢欣。

来接练习生的大巴已经缓缓到达,夜色的明灯照着车水马龙和飘落的大雪。

“耶——”

虽说比赛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总的来说大家都终于摆脱了魔鬼般的两周训练,有了得以喘息的时间。

“大家!我听说节目组明天会带我们去海滩玩!”

“哦——”

“终于可以出去了!”

外面的风很大,雪落在练习生们黑色的羽绒服上,很快又会变成一小滩雪水。

从公演的舞台回到练习生别墅一共需要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三辆巴士都在欢乐的情绪里度过。

今天晚上回去,他们终于不用回到枯燥的训练中。

可以好好冲一个热水澡,好好吃一顿晚饭,好好地睡一觉。

“等会儿记得到我们宿舍来,我们小小地庆祝一下。”

“终于明天不要训练了,想到这个我心里就爽。”

所有人都很兴奋,就连平日里板着脸的摄影大哥们也露出了笑容。

而这喧闹的掌声和喧闹声中,南野一个人坐在巴士的最后面,用鸭舌帽盖住自己的脸,开始睡觉。

太累了。

哪怕这会有人在他旁边放喇叭,他都醒不来。

整个人如同被寒冷的潮水包裹住,眼皮子沉重地耷落,脑子里只剩下睡眠这两个字。

模模糊糊中,他的头随着大巴的摇动而摇动。

中间过红绿灯的时候,大巴猛得一个发动,他的脑袋撞到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

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拉起羽绒服帽子,把两个束帽的带子扎紧,而后再次陷入昏迷般的睡眠。

南野仅存的那一抹飘渺的意识,也逐渐虚无。

印象中,大巴停了好多次,练习生们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印象中,不知道为什么,中间有一次大巴还开了一次门,进来了什么人,从那以后,大巴安静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南野觉得自己的旁边坐了人。

轻轻地落座,带着一股安神的香味,像是糖果味,又像是熏衣草味,让南野如同宿醉般的头疼舒展了不少。

是谁?

是队友吗?

还是曹想凡?

后来大巴再次颠簸的时候,旁边那人会用手扶住他,南野还听见了“簌簌”得类似于拉窗帘的声音。

脖子上被轻柔地围上了暖融融的东西,依旧是安神的味道。

梦境都似乎变得柔软了起来。

南野很想睁开眼睛道谢,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动弹,被意识关在了梦境中。

努力了许久后,他放弃了挣扎,自愿陷入这沉香的梦境。

梦中,他回到了十六岁的夏天。

他们一群少年跟着公司到冲绳拍宣传片,作为临时小队长的闻一墨坐在大巴的最前面,几个少年和少女在大巴后叽叽喳喳。

南野坐在闻一墨的座位后,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但耳机里却没有音乐。

闻一墨的头发依旧长长的,盖住本该很纤长的肩颈线。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玻璃倾洒过来,照得闻一墨的侧脸如同过度曝光般透明,如同欧美神话里的吸血鬼般苍白。

南野装作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水,但眼神却一直落在前座的闻一墨身上,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闻一墨如同一团雪一般,是不是伸出手触摸就会消失?就会融化?

从撞见闻一墨打工的火锅店开始,闻一墨就断断续续留宿他家里,但也是偶尔。

闻一墨打工的地方不只一个,到了周末,他有的时候会坐着火车到一个南野在地图里也无法找到的地方,每个月起码会去三次。

有的时候跟公司的练习日或者商业活动撞上,闻一墨也会执意回去,哪怕被训练老师和经纪人姐姐骂也不例外。

冲绳的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红,虽然南野看不见前座闻一墨的正脸,但他猜测,闻一墨皮肤那么白,鼻子一定被晒红了。

想到这里,南野撑着自己的下巴,懒懒地在阳光下露出一个笑容。

“砰”

红灯亮起,大巴突然停下,闻一墨的头撞在玻璃窗上,逐渐往下——

南野伸出手,扶住少年继续往下落的头。

南野屏住呼吸,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出了一后背的汗。

小心翼翼。

原来他睡了。南野想着——

他的手扶着闻一墨的头,一动都不敢动,闻一墨也似乎感觉的温暖和舒服,放心地靠在南野的手腕上。

南野垂下眼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闻一墨柔软的头发划过他的手心,毛绒绒的,南野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发烫。

冲绳的风都变甜了。

说起这个——

南野伸出手,尽量小声地把闻一墨身旁的窗户关上,再轻轻地拉起窗帘。

“下车了。”

“下车喽!”

“终于回别墅了!”

南野被惊醒,他抬起手想拿开盖在自己脸上的鸭舌帽,结果摸了个空——

他弯下腰,看向座位的四周,不仅没找到自己的鸭舌帽,发现连背包都没了。

“还不下车吗?”

“等等,我背包…”说着话的南野顿住。

闻一墨侧背着他的背包,手上拿着他的鸭舌帽,身上穿着跟练习生一样的羽绒服。

“别发呆了。”闻一墨戴上羽绒服帽子,戴上口罩,成功地变成一位‘练习生’,“你再不下车,外面那群代拍就冲上来了。”

“啊…”南野觉得自己还没有醒,或许说,他还在做梦?

大巴?

冲绳?

他跟在闻一墨身后下车,凛然的冬风铺面而来,把南野整个人吹得透心凉。

穿过人群,他们走进别墅,喧闹声被保安关在了门外。

雪花从天空掉落,在有灯光照过的地方显得尤其有层次感。

有好几个练习生直接跑去别墅区内的小卖部买零食,还有几个练习生趁着雪大在别墅外打起了雪仗。

与其说是打雪仗,不如说是——

曹想凡走到雪堆里,揉了个大大的雪球来,走到徐洛戚身后,径直往他的羽绒服里扔进去。

徐洛戚好好地走路,突然背后滚进雪水,直接跳了起来抖衣服。

差点给惊出国骂来。

“哈哈哈——”曹想凡自知闯了大祸立马跑得老远,大喊道,“说好了谁能获得加票谁就要受惩罚,你别怪我啊。”

说完后,曹想凡开始大笑,就跟彻底放飞自我般放肆。

看到是曹想凡后,徐洛戚本来皱起的眉毛这才舒展,过了一会儿后,也跟着笑起来。

走在后面的瞿宇乐反而没有什么精神,自从公演结束后,他一反常态地没怎么说话。

一个人走在雪地里,时不时抬头。

“天空上什么都没有,你在看什么?”朱蒙走到他身旁问道。

“没什么,就觉得…”瞿宇乐估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挺黑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朱蒙双手插在自己的羽绒服袋子里,“你不觉得我们挺像的吗?”

听到这话,瞿宇乐停下脚步,“什么地方?”

“就…”朱蒙哈了一口气,“今天的舞台王座我们都坐上去了,人气也都有了,但是实力…”

瞿宇乐看着朱蒙,突然说不出话,他抬起头,叹了口气。“今天没有月亮啊。”

夜色一片漆黑。

南野跟在闻一墨身后,大脑由一片模糊变成彻底清醒。

“我们去人工湖哪里走走吧。”南野提议道,“明天也没什么事。”

人工湖哪里完全没有人,只剩下灯光和雪花,还有结了薄冰的湖面,安静地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细细簌簌。

南野哈了口气,全然成了白色的雾气。

他原地跳了跳,觉得鞋子就跟灌了冰水似的。

“冷吗?”闻一墨这么说着,走近南野。

“还行。”南野开始后悔把闻一墨约到这乌漆嘛黑的地方。

也没风景,也没气氛,来这儿受冻的?

他低下头,发现闻一墨的羽绒服拉链竟然是开着的,露出里面的长领毛衣。

“你这是嫌热啊?”南野指向闻一墨的羽绒服拉链,“你是想感冒还是想发烧,就这么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吗?”

闻一墨没说话,而是低下头,灯光照得他的眼睛尤其温柔。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冷吗?”

“怎么了…是有一点。”南野把手塞回自己的羽绒服口袋中,摸到了扑克牌。“你快拉上拉链。”

闻一墨没有拉拉链,而是站到了南野的身后。

南野不思其解。“站我后面干什么…”

“我想试试…”闻一墨话音未落,他撑开自己的羽绒服,把南野整个人包裹进去,他伸出手,把宽厚的羽绒服裹紧——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绕到南野的身前,把他整个人拥入怀内。

“还冷吗?”

灯光暖暖的,闻一墨再次问道。

南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心跳声——

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还是闻一墨的心跳声,亦或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声,都在这雪天里不断加温。

红色从南野的脸蔓延、向上,最后他的整个耳朵都红了。

不敢动。

岂止是温暖,简直是让人沸腾的滚烫。

南野庆幸着幸好现在是黑夜,没人能看破他一目了然的喜欢。

闻一墨低着头,风吹过来,蹭过他露在外面的手。

心中古怪的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只知道,他不想放手。

明明是深冬的雪夜,却比七月的冲绳阳光还要炙热。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时候开窍啊!!!什么时候坦诚相见啊!!!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