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82、第 82 章

飞弄Ctrl+D 收藏本站

“哎,”阿年笑着反手握住国公夫人的手,“夫人,咱们多带些纸钱去,阿祖定?会高兴的。”

国公夫人笑盈盈的应下:“是,你阿祖还说,明年春日的忌日里,一定?要我给他?上香呢。”

两人难得亲热的站在一处,此时说了些交心的话,距离倒也近了不少。

带了不少纸钱去老太爷的坟上,阿年认认真真的磕头,国公夫人坐在一边烧着纸钱,火光映照着她半边侧脸,并未特别伤感,甚至唇角还是微勾的,面容沉静,跪坐在坟前,一言不发。

老太爷就葬在杜家后山,当年选这?处,便是看中了依山傍水,埋骨地是早就选好了的。

阿年跪的久了,就觉得膝盖变的濡湿,瞧着国公夫人纹丝不动,又将空包袱拿过来,“夫人,垫一下吧,这?土太湿了。”

国公夫人无知无觉般,只怔怔的瞧着那?墓碑,她摇了摇头,伸指轻抚墓碑上的字,神情有些恍惚。

阿年看的很?清楚,上头除了镌刻了老太爷还有一众亲眷,下头还有一行小字,‘爱女若言’。

“你知道么?”国公夫人眼中带了丝回忆,“我以为?父亲从此再?也不想看到我,那?次,那?次……我是真伤到他?的心了。”

当太师府的人找来时,杜老太爷是真心为?杜若言高兴的,他?陪着杜若言一起上玉京城见她的亲生父母,不顾旁人眼色,执意?要陪着杜若言留在国公府一段日子。

还当着太师的面扬言,“若是言儿在这?不开心,我便带她回去,左右我养了她那?么多年,也不差将来多养几年。”

杜若言思及此,跪在坟前的头不断低垂,直至触地。

阿年听到了啜泣声,还有大颗大颗落下的泪滴,晶莹剔透。

“夫人,舅舅说,阿祖去的时候,是没有遗憾的,您别太伤心,阿祖肯定?不愿看到您这?样的。”

国公夫人执意?不肯起身,只趴跪在坟前,泪水长流:“你不懂,父亲他?对我,和亲生父亲没有两样,可?惜……”

可?惜她不懂珍惜,亲生父母对她愧疚,只要她所求无有不应,她更是侍宠生娇……

这?些话,她甚至都无人能诉。

阿年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劝慰:“阿年从小就没有父亲,没有体会过这?种被父亲宠的滋味,夫人,阿祖是真心疼爱您的,他?肯定?不愿看到您如今这?样,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要紧的呀。”

国公夫人久久没有抬头,只是不住的摇头,泪流不止。

天色将黑,阿年才搀扶着虚弱的国公夫人回了杜家,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若说这?事?只怪国公爷一人,也实在说不过去,国公爷当时与叶婉确实两情相悦。

叶婉如今更是已?经去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可?看国公夫人的模样,显然好像是很?自责,不仅仅是自责于这?一段孽债,更是自责于杜家。

阿年心中长叹,如果没有这?回事?,如果国公夫人心内没有愧疚,或许,国公夫人也不可?能同意?自己嫁到国公府,做世子夫人。

这?世间事?,真是一环扣一环,叫人逃不得,离不了。

阿年心绪也有些低落,没用饭便早早的回了房。

时辰太早,她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日晚间周玄清抱着她入睡的样子。

起身推开窗牖,依旧一片郁郁葱葱,虽比长宁院后罩房景致好些,可?屋檐下再?也没有页铃声,窗下,也没有那?大片的芭蕉了。

没一会门被叩响了,阿年转头:“请进?,门没锁。”

是岑缨,阿年笑着迎上去:“娘。”方才看国公夫人哭的伤心,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吧。

母女俩亲昵的坐下,岑缨抬手给阿年理着散乱的乌发,嗓音轻柔:“怎么了?连饭都不吃?”

“娘。”阿年靠在岑缨的肩上,语气带着娇嗔。

她此时只觉有亲人的感觉真好,虽没有父亲,可?岑缨却从未缺过她什么,她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岑缨满眼宠爱,拍拍她的脸:“怎么了,还撒起娇来了?我可?不是那?周玄清,你别弄错了。”

说完自己也就笑了,叫阿年好一阵脸红,埋在她肩头好半天不肯抬头。

“娘,当初,您是怎么生下我的啊?”阿年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没了丈夫,怀着身孕四处奔波,是如何生下她又将她养大的。

岑缨不在意?的笑了笑,其实阿年最开始,也过过好日子的,只是她不记得了,脑中又闪过周玄清的话‘不必什么都说给阿年听的’。

“初时确实辛苦,可?到了后来就好了,尤其是你很?懂事?,带起来也不费劲,只是娘没本事?,最后还是没照顾好你……”

听着语气又似乎哽咽了,阿年连忙摇摇头,紧紧的牵着岑缨的手:“娘,我现?在不是很?好么?您别伤心呀,我以后还会更好的。”

岑缨确实有些难过,阿年的懂事?,从她晓事?开始,就明显感觉到了,她不会跟旁的小孩攀比,只追问过几次关于父亲的事?儿,就再?也不问,即便是同旁人打架了,也不跟她说。

“若是,本来你应该更好呢?”

阿年有些诧异,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缓慢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娘,都是虚无缥缈的事?儿,或许更好的代价,是跟国公夫人一样呢?也有可?能和叶夫人一样,仔细论起来,好与不好,谁又说得清?”

岑缨心头酸涩难挡,声音都哽咽了,这?么好的阿年,却蹉跎了那?么多年。

“你,你父亲……”

阿年见岑缨难过,抬手轻拍她的背心:“娘,那?日您带我回去祭拜过了便过了,父亲对我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反而是您,现?在是最重要的,你别忘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呢。”

岑缨脑中闪过一张如玉俊颜,再?瞧瞧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儿,唇瓣微颤,终于是强自忍耐了下去。

罢了,阿年不知道也好,她活的通透,这?事?就这?么过去,也不失为?一桩好结局,楚家只剩下一个楚云,她也只剩下一个阿年了。

“是,你是娘心里,最重要的一个。”岑缨点点阿年的鼻子,笑着回答,眼中泛泪。

岑缨走?后,阿年脸上的笑容便稍稍淡了些,又望向窗外,缓缓叹了口气。

今夜,依旧不会有登徒子。

永城的冬日来的猝不及防,明明昨日阿年还穿着一身薄绒长锻,今日便已?是厚重臃肿的棉衣裹上身了。

可?那?股子寒意?依旧透骨般的冷,转变的实在太快,连炭火都是现?从库里翻出来的,等点上火盘,阿年还在怀念玉京城的地龙。

丫头见她冻的发抖,不禁噗嗤笑了:“姑娘,玉京城冬日常常下大雪,不比永城冷些么?我怎么好像瞧您的样子,倒是咱们永城比玉京城还冷些。”

阿年上下牙磕巴不停:“哪里,玉京城虽下雪,却也没有这?么透骨寒,而且,玉京城到了秋末,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要烧地龙了,屋子里可?暖和了,一点也不冷。”

丫头搓着手,将火盘点好,阿年裹着被子坐在火盘边,动都不愿动了。

此时的玉京,的确已?是鹅毛大雪纷飞,这?已?是第四场雪了,整个玉京城都是银装素裹,国公府也不例外,四处都是铲雪的小厮和丫头。

长宁院中,云央和德喜依旧在铲雪,两人合作半天都没完,云央站直身体擦了把汗道:“德喜,咱们院子是不是大了些,怎么铲了这?么久,还是没完?”

德喜依旧憨憨的,挠着头又摇头:“没有,因为?阿年不在,咱们要多铲一道,所以你才会觉得大了。”

云央破天荒的没有揍他?,只是叹了口气,口中吐出的烟雾瞬间消散:“是啊,阿年还没回来呢。”

说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屋中此时坐着两人,一人在喝茶赏景,一人手里攥着块皮子,手里的小刀不停……

周玄清看着院中的云央,又瞧了眼一边的楚云,抬脚踢了踢,下巴朝院子里努,眼神不停示意?:“还不快去?”

楚云不愿动弹:“干嘛?我又不是来给你铲雪的?”

周玄清:……

好半天楚云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皮子,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周玄清捧着手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手依旧不自觉的在那?瓷碗碗盖上缓缓摩挲,忽然就想起大年夜带阿年去昭文?馆的时候了。

当他?把阿年抱出去的时候,守卫还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不过幸好守卫嘴严,后来倒也无人说什么,不然,恐怕卿风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正打算起身拿些吃食,楚云就大踏步进?来了,兴高采烈的和周玄清说:“下次下雪是什么时候啊?”

周玄清:……

“你又不是来给我铲雪的,下次就不必了吧?”

楚云使?劲摇头:“不不不,我喜欢铲雪,你家的雪我都包了。”

周玄清:……

院子外头,云央蹲在垂花门边堆雪人,德喜在一边给她团雪球。

“那?傻大个力气真大,他?一来,可?以顶两个阿年了吧?”云央一边给雪人加固一边道。

德喜不停点头:“是啊,他?力气好大,今天的雪,扫的比前几次快多了,希望下次下雪他?还来。”

云央也举手同意?:“是啊,是啊,那?我等会跟他?说。”

周玄清正打算出门去陈家,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只觉无奈。

自己身边围着的,都是什么蠢材,浑然忘记自己的遭遇。

这?两日周季深去陈家住了,因为?喜欢跟阿蕴玩。

他?如今好像忘记了很?多事?,偶尔脑子又非常清楚,说什么又都记得,唯一记得最清楚的,仍然是叶婉。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加油,坚持每日更新,加油!!!阿晋的女人,每天都要更新!!!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