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央将食盒里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碟凉拌牛肉并?两个芝麻烧饼,还有两碗鸡丝凉面?,上面?盖了不少黄瓜丝、木耳丝、三五根脆爽的小白菜,又浇上了一勺浓浓的芝麻磨的酱,看着便很是开胃。
她用筷子先拌了一碗,递给叶繁星后,又自己拌了一碗,一边拌一边咽口水。
叶繁星看着便憋不住笑,只?觉得阿年?变得有趣了许多,许是成婚害羞的缘故,让她多了丝女儿家的娇憨。
“往常可真看不出,你?是个爱吃的。”
云央听着很是尴尬,她倒不怕什么清白声名,世子在她来之前就说了,如今叶繁星母亲身子不好,他是不可能圆房的。
只?要她撑过这?几天?,以后阿年?就能回国公府,她也能恢复自由身。
想到这?,云央便镇定了心神?,想着阿年?平日的习惯,举筷吃了起来,这?才敢开口说话,声音闷闷的:“叶大哥你?也吃些,光喝酒伤身呢。”
叶繁星见?她吃的格外香甜,便也捏着筷子吃了起来,两人一时无言。
云央吃完放下筷子,只?觉的两人对着坐十分尴尬,又站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她停不下来。
毕竟她也没成过婚,实在不知,这?不入洞房的洞房花烛夜应该做些什么。
“行了,明日丫头会来收拾的,你?也累了,早些洗漱睡下吧。”
叶繁星也有些疲累,他虽朋友不多,连个闹洞房的都没有,可宾客不少,今日应酬不断,确实是累了。
他笑看着‘阿年?’忙活,心头明白,却故意不说破:“阿年?,耳房里头有热水,你?自己去洗漱,晚上你?就睡床铺,不要怕。”
云央连忙“哎”了声,忙不迭的往耳房奔去。
叶繁星笑着摇了摇头,自顾抱起被子,在床边铺开,又拿了枕头,很快便也睡下了。
云央在耳房磨蹭了很久,等她出来时,一时四处蛙声不断,月色被云层遮盖,眼看着都是深夜了。
屋中荧红喜烛已是燃烧过半,烛泪都积了厚厚一层。
地上的叶繁星睡的正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云央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沾了枕头便觉困倦,很快也睡下了。
这?玉京城中失意人不少,也有人睡不着,宁愿出来晃荡,长街黯淡,天?上的星子也不见?几颗。
周玄清打马走在长街,只?觉寂寥无比。
他实在睡不着,他担心阿年?,也担心叶繁星这?边,若是叶婉真的因?为这?事而出了问题……
他渐渐知晓,叶繁星这?一生不易,他至少还有长辈倾心相护,叶繁星却是一路都靠自己摸爬滚打。
又长叹一声,如今这?状况,实在是错乱的紧。
心头无奈却也只?能等,周玄清勒紧缰绳,打算转头回府,却被一人拦住了。
街边偶有一丝烛火,却看的不甚分明,周玄清只?隐约注意到是个女子。
“你?下来,我有话问你?。”这?声音听着像是来讨债,周玄清虽有些莫名,却还是干干脆脆的下了马,玉京城中十分安全,他一个男子,倒也不必怕一个女子。
近了些才瞧见?,女子手中执了鞭,还未等周玄清想清楚,女子便冷冷开口:“你?为何拒婚?”
周玄清眯眼,虽说对方也看不见?,影影绰绰能瞧见?她大概模样,只?觉十分熟悉。
“你?是鸳宁郡主?”周玄清先行抱手行礼,“我与你?未曾见?过,也并?不曾有什么感情,若是不拒,岂不是误了你?一生?”
只?听女子冷笑不止:“我来找你?,不是听这?种废话,你?以为你?有多好?不过是瞧你?诗书读的不少,想必也能知礼守节,尊我敬我罢了。”
“呵……”周玄清嗤笑一声,忽然想起母亲那日在叶家说的那句话,便是指责父亲不见?得有多好,不值得她这?般花心思。
如此看来,幸好他拒了这?门婚事,不然只?会重复上一辈的悲剧。
他是没有多好,可他在有些人心里,总是最好的,脑中不由自主泛起阿年?那双澄澈的眸。
“你?说的对,不过,鸳宁郡主心中不是有了爱慕之人,何必又来招惹他人?”周玄清还记得那日卿风与他说过的话,一时脑中思绪不断,想了个清清楚楚。
鸳宁郡主走近了几步,靠着一点?黯淡的星光,两人总算瞧见?了脸。
周玄清也看清了,鸳宁郡主一身利落的短褂,内衬灰衣,下身一条骑裤,英姿飒爽,高束长发,眉眼精致,看着如高山雪顶,冷艳无比。
这?不是虎将军的主人么?总是叫卿风‘卿大头’,想到这?儿,周玄清才真正笑了起来。
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的,竟是这?样相逢了。
闻彻寒也懒得管他是不是认出来了,她手中鞭子甩了甩:“爱慕的人,不一定非要嫁。”
她母亲爱慕父亲,可到死也只?是个妾罢了,若不是满门都没了,也轮不到她如今作威作福的享受,至于卿风,幼时的情分,能护得她几时?
周玄清听了,十分不赞同:“我与你?不同,若是心中的人,我必是要娶回来的。”
闻彻寒将鞭子缠在了手臂上,她一贯冷飒,此时瞧着周玄清的眼神?便十分冷寒,右边唇角微勾,满是嘲讽。
“是么?倒是瞧不出,国公府世子还是个痴情人。”
周玄清不理会她的讥讽,只?是十分认真的摇头:“并?不是,我从前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这?般,只?是近来经历的事情颇多,多了一些感悟罢了。”
又叹了口气?,和闻彻寒缓声道?:“郡主,如今卿风和你?的婚事已是定局,倒不如好好与他说说,卿风对你?,是真心的。”
他们两人毕竟自幼相识,如今长大了,更像是小儿女闹别扭一般。
幸好他醒悟过来,否则,周玄清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鸳宁郡主定定瞧了她一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周玄清也不在意,扯了扯嘴角,自顾打马回府。
如今长宁院冷清极了,云央在叶家,德喜跟着阿年?走了。
周玄清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思绪翻飞,思念如夜半时分耳畔吹过的风,丝丝缕缕缠缠绵绵,随着他走进后罩房,俱都收敛在心底,合着呼吸和心跳,一沉一浮,越发酝酿醇厚。
他躺在阿年?的床上,因?着事情暂时放下,只?觉疲惫不堪,一时竟也睡的极快。
第二日,云央很早便起了,她觉得脸上很痒,趁着叶繁星睡的熟,偷偷在耳房取下皮子,好好清洗了一番,总算是活了过来。
叶繁星醒来后,两人尴尬对视,相互笑了笑,叶繁星才说:“等一等吧,我娘如今……”又顿了一下,“不必那么早过去,吃完早饭过去也不迟。”
云央有些迟疑,这?第一日敬茶去的太晚,是不是不好?虽说是假的,可也不能太过分呀。
不过见?叶繁星并?不在意,她心内隐隐觉得,叶婉大概是真的不行了。
早饭吃的无精打采,云央去见?叶婉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国公爷,吓得她娇躯一震。
幸好脸上还有一层皮,别人大概是认不出的,才咽着口水镇定下来。
又在心内祈祷,阿年?还是快回来吧,她真的受不了了。
等看到叶婉的时候,云央也有些沉默,这?大概也不用敬茶了,眼见?着她出气?多进气?少,强打精神?瞧着自己和叶繁星,眼中浑浊无比,一边的丫头手里端着参汤,大概便是这?个吊命。
样子总还要做的,云央端过参汤,细声细气?捏着嗓子的跪下:“母亲,请喝茶。”
叶婉被周季深扶着,喝了一口参汤,不过使了一点?力气?,便喘的厉害。
“好,好孩子。”
又看向周季深,后者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镯子,羊脂白玉的,触手升温,声音倒是慈和:“这?是给儿媳妇的,望你?也能传承下去。”
叶繁星笑着让云央接下:“母亲赐下的,你?便接着。”
云央很是无奈的接下了,她觉得唱戏真难,若不是脸上有层皮,她早就露馅了。
两人退下后,叶繁星想着自己答应过阿蕴,要带着‘阿年?’去看他,索性自己也成婚了,带着新?妇去拜见?长姐也并?无什么不妥。
尤其是,他还有些话,想问问周玄宁。
云央一听,也并?无不可,出去见?人,总比两个人尴尬的呆着要强。
可叶繁星像是有些不习惯如今的她:“阿年?,我怎么觉得,你?从昨夜就有些不对劲了?”
云央心头咯噔一声,暗暗叫苦不迭,她哪里知道?阿年?和叶繁星是怎么相处的,可总得撑过这?几日,不由强打精神?笑了起来。
“不过是换了环境,有些不惯罢了,哪有什么不对劲。”
声音倒是没什么差错,不过叶繁星却眯起了眼,正当云央心中七上八下,就要开口全招的时候——
叶繁星摸了摸她的头:“也就这?个时候,你?倒是像个小姑娘。”
云央听的云里雾里,却总算松了口气?,两人出发前往陈府,叶繁星本以为还会吃闭门羹,没想到周玄宁竟然见?了他们。
不似昨日阳光明媚,今日天?色有些阴沉,日光昏暗,掩在重重云层后,散不出一丝光,愈发闷热,蝉鸣声愈发急躁,瞧着像是要变天?了。
阿年?出了马车休息,德喜带着她赶路,马车颠簸,应是不急的,还时不时停下休息。
看着对面?也揭下皮子、已经恢复少年?身份的男子,阿年?憋不住心里的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人点?头:“不错,你?拿着画问我,那次我们见?过。”
“世子,他到底想做什么?”阿年?其实心里有些猜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男子面?色淡淡:“等到了,自然便知晓了。”言下之意便是,他什么都不会说。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短小,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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