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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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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里四下皆是蛙声一片,今夜月色动人,叶婉的屋子前边就是一方小池,柳枝千垂,月色下,碧波粼粼,映着荧红烛火,流光溢彩。

阿年被周玄清拉扯着,亦步亦趋,看着前头的高挑身影,脑后长发顺滑的拢在天青色缂丝锦衣上,脚下如风,衣摆随风飘摇,一如从前,不禁心?头一阵酸涩。

寻了处避人的地方,树木繁密,枝叶婆娑,周玄清转身一抬手就将大掌按在阿年脑后,紧紧将她按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世子,您,您做什么?”阿年被周玄清揽在怀中,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面染薄红,不禁抬手轻推。

找到能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不多,周玄清自那日想通后,便不为难自己了,许久不曾接触这温香软玉,此刻抱着娇娇美人,瞧着她嫩脸如桃,手中楚腰如柳,只觉通体舒泰。

也不知为何,自从阿年来了他身边,他对孤独渐渐变的无法容忍。

寂寞似乎总爱在深夜爬上他的床沿,就连平日坐在窗前,都能感觉寂寞顺着风儿扑面而来。

他才知道,原来有人陪着,即便是不说话,也能叫人心?安舒畅。

往日读的之乎者也此刻俱都化作?了馥郁的香气,周玄清回想起后罩房内的奶香阵阵,喉头不禁一阵发紧。

“阿年,回来吧,好么?”周玄清埋在她肩颈处,声音有些闷闷的,紧紧的揽着阿年的纤腰,舍不得?松开,不禁心?中暗悔,从前,他实在太过于傻气了。

他总觉得?,娶谁都一样,其实,明明就不一样的。

“叶繁星不是个好人,不是早就与你说过了么?怎的这么不听话呢?”

阿年垂低眼睫,半晌才糯糯驳了句:“叶大哥挺好的。”

越发?不听话了,周玄清心?口募的一股怒气袭来,他竭力忍下:“他好?那我就是坏人,是么?”

阿年莫名,面色有些惊惶:“世子,您,您弄疼我了。”腰间的手,掐的分外重。

“阿年,回国公府吧,你只是你,我绝不会叫你受欺负的。”周玄清抬手,在阿年的脸颊上微微摩挲,许久不曾亲近,阿年好似越发?娇嫩了。

阿年偏头躲过,见周玄清面色一僵,连忙握住他的手,眼中露出哀色,这是叶家,她还和叶繁星有着婚约,若是叫人看到,她怕是要被口水淹死。

周玄清转瞬也想到了,只能松开她的纤腰,可心中很是不悦:“阿年,你们并未成婚,婚约解除就行,你当真在心里这般在意他?”

他就知道叶繁星是骗他的,明明,他是要娶阿年,若是之前就知晓这消息,大概他之前还?不会那般焦急,不过也好,如今他确实不想放了阿年。

阿年闻言面色无奈,却终于抬头勇敢看着周玄清双眼:“世子,您不是也有婚约在身么?叶夫人她如今这般样子,实在叫人痛心?,您这般是想叫我步她后尘么?”

她不过是个小女子,受他恩惠成了如今模样,她没有国公夫人的直爽底气,也没有叶婉的骄傲坚持,这一场戏,唱到了如今,已是叫她分不清了。

周玄清松了她的腰,却不放她的手,闻言拧眉轻喝:“我何时有过婚约?这满大街传,你便就信了么?我往日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忘了?”

又觉得?自己语气与往日有些不同,只能耐下性子,温声言语,颇有些委屈:“阿年,你不在,都无人为我温酒磨墨冲茶了。”

阿年心?头一滞,她的用处,大抵便是这些了么?

如今她对现状已是有些认命了,叶婉这般样子,实在叫她后怕,若是能帮叶繁星便好,就怕她忍不住,像叶婉一样,心?一软做了什么劳什子外室通房,一辈子再?无指望。

“方才听叶夫人的话,她和国公夫人是旧相识对么?她平日通身的气派,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连她都到了如今这地步,世子,我不敢。”

阿年嗓音难得沉闷,嘴唇微抿,微微垂首,两手不自觉的揪在了一处。

周玄清闻言,有些发?怔,似是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见她挣扎,手上动作微微一凝,竟是叫她挣开了去。

原来她的忧虑竟然是这些,他现在才知晓,上一辈的事情早就过去,可无论好的坏的,下一辈的人,都会受其影响。

他偏头朝屋里看去,灯火辉煌中,暗影重重,明明俱都是伤心?绝望、后悔难过,叶婉的惨痛过往,他会让阿年也这般经历么?

他不知道,日后变数太多,叶婉如今,不就是种种变数与巧合造成的么?

他不是个胡乱承诺的人,在昭文馆里,性子磨的越发?的吹毛求疵,每一句话,他若是说了,必是要做到的,就像那些古籍,不钻研出来,他就不会放弃。

今日突然就牵扯出旧事,周玄清心?内陡然生了些茫然,要他自信的说,自己永远不会变,好像太过说大话了,可要自己重复上一辈的悲剧,他实在不愿。

那日叶繁星的话,他想了许久。

随意挑了块湖石坐下,晚风悠悠,吹起他那天青色缂丝锦衣衣角,风中颤颤。

“是,母亲和她是旧相识,太师府的嫡女,前十八年是叶繁星的母亲,后来,是我的母亲。”

周玄清见阿年听的认真,便拉着她一同坐下,这件往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时日久了,八卦轶事也会尘封,阿年完全不知道罢了。

“当今圣上登基前,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大司马与太师、也就是我外祖父对立,后来大司马落败,结果也不知为何,竟是将当时还是婴孩的我母亲偷了出去,奶娘怕责罚,便捡了个孩子充数。”

见阿年满脸不可置信,眸中似有万千灯火,澄澈通透,额发?飞舞,遮住了白皙面颊,周玄清抬手给她挽发,神?色温柔,指尖微凉,阿年只觉耳尖发?烫。

“也是当时新皇登基,我外祖父无暇顾及家中,外祖母又伤了身子,府里乱糟糟的,奶娘一力照顾孩子,居然就这样蒙混过去了。”

这事说来实在太过荒唐,这种儿女的大事,竟也能栽了跟头,可再细想,又是一环扣一环,只能叹一句,命运捉弄。

上一辈的事情,因着怕母亲伤心?,周玄清打听的也并不是很细致,听说是后来奶娘临死之前,和叶婉说了真相,叶婉不忍欺骗太师,便将真相和盘托出。

“我母亲便是那时候找回来的,其实那时她在永城我阿祖那,过的无忧无虑。”阿祖不是亲外祖父,周玄清便唤做阿祖。

阿年听着,沉默良久,不知道国公夫人是否后悔过?

“后来夫人便回了玉京,爱上了当时还是世子的国公爷?”

周玄清点头,执起她的手,双手将那只白皙的小手裹起:“不错,其实,当时叶婉和我父亲青梅竹马,只等到了日子便成婚,谁知,我母亲回来了……”

大概,那段日子是兵荒马乱的吧,国公夫人的性子,其实一直都没怎么变过,她是豁得?出去的,撒泼打滚都不怕。

“后来,我父亲在祖父的逼迫下,放弃了叶婉,因着我母亲,我外祖母给叶婉许了个颇远的人家,直到叶婉守了寡,我父亲也不知怎的,和叶婉又……”

说到这,周玄清双眼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声音闷闷的,周季深这个人,胆小懦弱,国公夫人没有说错,这样的人,也注定心?软。

“大概,他和叶婉是有些真感情的,重遇之后,便将她带回了玉京,还?将叶繁星以友人之子的名分带到了国公府,我母亲对叶繁星很是疼爱,直到被我母亲发现……”

那时候,国公夫人还是个幸福的女子,有疼爱她的父母、公婆,还?有爱她的丈夫,两个孩子也是玉雪可爱,她本良善,并没有世家女子那许多手段,对待叶繁星也是诚心?诚意。

直到那日,国公夫人开始察觉丈夫不对劲,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偷偷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惊天秘密。

与她恩爱的丈夫,背着她有了外室。

趁着那日国公爷和那女人在一处,国公夫人带着三个孩子,不管不顾,直直的冲了进去,她一贯有这撕破脸的有勇气,丝毫不管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混乱的场面,赤-裸的肉=体,凌乱的房间,无一不召显着方才发?生了何事,国公夫人满面恨色,浑身战栗,目眦欲裂,当即大受刺激,狠狠的闹了一场。

那时,没有人知道那女人就是叶婉,她只是拥着被子,发?髻散乱覆面,瑟瑟发?抖缩在床脚,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国公夫人只顾揪着国公爷拼命,周玄宁在一边哭着拉扯,国公爷那时,还?记得护着叶婉。

就是这个时候,是叶繁星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紧紧盯着当时拥着被子不敢抬头的叶婉,嗓音微颤,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娘?”

周玄清阖上了眸子,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的混乱不堪,小小的他站在那间屋中,惶恐不安至极。

那一声‘娘’,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国公夫人这才看清床上女人的脸,当时就没忍住,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

后来,国公夫人握住了周季深的把柄,家丑不能外扬,外人只知道叶婉做了外室,却不知是如何做的外室。

国公夫人也开始日日咒骂,拉着一双儿女,不管不顾的胡乱造作?。

想到这里,周玄清不禁攥紧了手里的柔胰,纤弱微凉,不禁微微叹气,即便是如今,再?让他回忆起来,那日的震惊、难过、不堪、害怕,在此刻依旧让他心?头震动不已。

即便过去那么久,可每每午夜梦回,有那么一刻,总会记起那一日的不堪场景。

阿年看周玄清面色似有苦痛,知道他定是又想起幼时的事情,连忙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轻声安慰:“世子,都过去了,没事了。”

难怪,国公夫人那样的恨叶婉,叶婉也对国公夫人没什么好脸色,一个恨抢走了自己的东西,还?不要脸的再?抢一次;一个恨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两人后来只要碰到,那就是一阵天翻地覆。

“后来叶大哥,他怎么会选择出府呢?”

阿年一问完,就觉得?自己太傻了,若是自己,怕是也没有办法再?在国公府呆了吧,何况是叶繁星,他那么聪慧的人,更是待不下去了。

周玄清望着水波荡漾,水中倒影的灯火不时破碎,再?重新沉寂成型。

“其实,我劝过他,那时候,我跟叶繁星关系很好,算是挚友,当时我与阿姐,是真的将他当做亲人的。”

阿年见他神?色无力茫然,手下更是一紧,周玄清感受到了,侧目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事,揽过她的肩头,额头相抵,很是亲昵。

“那时候,母亲日日都是狂怒暴躁,阿姐陪着她,我只能和叶繁星躲在一处,后来他跟我说,他要跟着他娘,我当时还狠狠的骂了他,说他白眼狼,他走了,就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国公府,更对不起我母亲……”

周玄清的声音颇为寂寥,晚风中悠悠荡开,叫人心?口一阵戚戚。

他曾经也怀疑过叶繁星其实是父亲的孩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来细细观察了一些日子,压根就不是,周季深对叶繁星,反而是尴尬和避之不及的态度,只是国公夫人关心则乱,看不清其中关节。

“后来,他还?是把我丢下走了,我一个人对着母亲,日日怕的发?抖……”

从前不理?解,现在却明白了,他还?是比叶繁星幸运,他拥有的,是叶繁星渴望而不可及的。

不过那时候年纪小,一旦记恨起来,也是颇为持久,直到后来,叶繁星再?次上门,却已经不是幼时的叶繁星了,周玄清看不起他,怒骂一通,又将他赶走了。

两人至那时,算是彻底决裂。

阿年听的很是心疼,那时只知道府里变了天,却不知道是发生了这些事,想想那时小小的周玄清被暴躁的国公夫人带着,恐惧非常,阿年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世子,叶大哥他其实真的不容易,您别跟他生气了。”阿年心?头微叹,周玄清内心?清高孤傲,从前的叶繁星恐怕也是,只是周玄清有人护着,而叶繁星,却只能靠自己。

那一路挣扎过来的叶繁星,谁又心?疼过他呢?

周玄清闻言却冷哼一声:“他利用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么?”

阿年心?头一跳,周玄清怎么知道?难道他已经知道,这是她和叶繁星唱给他看的一出戏?

还?未等阿年搭话,周玄清又轻轻抬起阿年的手,细细亲吻嫩白的指尖,在阿年的心?惶恐乱跳的时候,温柔顺着她的长发:“阿年,你最是单纯,不知叶繁星从小就心眼多的要命。”

他本来不想说的,可如今阿年对叶繁星的印象,显然要比从前好的多,他心?头很是不快。

“阿年,你如今,心?里难道真的有他么?”周玄清想想便嫉妒的心?口发闷,一口朝着阿年无名指咬了下去,“那我呢?阿年,那我呢?”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难道就真的一笔勾销了么?

原来他不知道,阿年松了口气,可无名指连着心?口,阿年此刻只觉心?都酥麻了,嗔怒一声:“世子,不要……”

声音却似那化开了的蜜糖,听在周玄清耳中,只觉像是催魂毒药,醉魂酥骨,瞧着阿年双颊晕红,眼中挣扎,索性一把揽过她,佳人红唇娇嫩,他心?头渴望越发?炽热——

“婉婉。”正在这时,却有一道怒喊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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