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把那日看到的事情说了,蔷薇脸上没有惊讶,倒有几分了然,“陛下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不动她也不是出于算计,而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夏侯琰是个仁厚的君主,动不动就砍头诛人九族这种事他是干不出的。偏偏太后干的这件事,传出去了那是必死的大罪,求情都找不到理由的那一种。
祸乱宫廷、混淆皇室血脉。
楚楚也替她捏了一把汗,蔷薇难得说这么多话,却是将事情揉碎了摊开了给她掰扯清楚,“陛下说太后从前也没有为难过他,不像外头那些继母成天到晚的就想着给前头主母留下的孩子使绊子。她甚少给他添麻烦,即使是有了孩子以后也从没想着要自己的孩子取代陛下。”
其实陛下心里是有些愿意成全太后的。
“太后私底下同陛下说过,希望日后不必与先帝同葬。”唯有皇后方才能与皇帝葬在一处。太后虽是继后,但将来也是有这个资格的。
但太后显然并不想。楚楚咬咬嘴唇,蔷薇命人给她上了一杯茶,觉得她这样也怪好笑的,“左右都是旁人的事情,你在这儿操心什么呢?”
她这不是想在走之前再绑一根红线嘛!
用过早膳以后蔷薇还是懒洋洋的,就叫人把花厅收拾出来,两人歪在里头闲聊。楚楚手里剥着蜜桔,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引到孩子上面了。
“蔷薇,你为什么不愿意给陛下生个孩子呢?”
“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宫里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都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蔷薇伸手夺过她才剥干净的蜜桔,这玩意好吃是好吃,就是一个太小了些,吃起来不过瘾。
楚楚不吭声了,她现在这种情况跟蔷薇可不一样。她是心甘情愿想给夏侯璟生个孩子的,她连甜滋滋的蜜桔也不吃了,往榻上一躺,“糟心。”
蔷薇乐了,挪过来扒拉她胳膊,“夏侯璟就这么好?”
她重重点头,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
“那我就再帮你一个忙吧!”蔷薇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插到楚楚发间,“我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人。算是你给我剥橘子得到报酬吧!日后如何,全看你们造化了。”
离开长乐宫后她本来要回东宫的,但宫道一下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被静止了一般。楚楚站着没动,朝翮在她面前出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她咬住唇瓣,师兄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多给了她这么多时间。可她忍不住有了贪念,想要的更多,她往后退,“师兄,我不做神仙了行不行?”
用仙籍换一个做凡人的机会,就让她留在凡间同夏侯璟做一对神仙眷侣。
朝翮不是很明白,觉得她有点傻缺,“三重天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他们不知道多想要这个仙籍,你得到了,为什么还不想要了?”
“因为她脑子不好。”凤端摇着扇子出现在楚楚身后,他走上来拦在了两人中间,阻绝了朝翮的眼神,“师兄,最多十日,我自然会就会带她回去。”
“天上的十日?”朝翮目光不善。
楚楚眼睛一亮,天上十日,那凡间就是十年啊!
凤端直摆手,“凡间的十日。师兄放心,时间一到,肯定带小师妹回月老宫请罪。”
朝翮到底还是给他面子的,叮嘱了几句后就消失了。楚楚气坏了,“你瞎说什么呢!十天之后要走你走,我肯定不走!”
“由不得你,十天是我给你下的最后通牒。仙凡有别,小师妹你还是想开些好。”凤端少有的这么强势,但他是打定主意要带楚楚回去。
她心里藏了事,晚上用膳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夏侯璟敲她脑袋,“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说起这个夏侯璟就来气。他跟子虚国的摄政王纪修是旧识,两个人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脾气也都一样的暴躁,一见面就恨不得把对方打一顿。
陛下一瞧乐了,想到一个馊主意。
子虚国这几年逐渐想通了,觉得不好再这样下去了。这国门还是要开一开的,这次派摄政王出来就是来探探路的。并不如传言中那样,女王同纪修其实感情很好。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女王为弟弟的婚事操碎了心,子虚国的贵女都入不了他的眼,她便寄托于这一次的大周之行。
“皇兄打算大办一场宴会,其实是想给纪修选妃。一来是受女王所托,而来也是希望两国缔结姻缘,也算是有了纽带。”子虚国地产丰富,资源充沛,若是能交好那对两国都是有益的。
楚楚第一时间想到了太后,“那……那摄政王同意了?”
“这对他来说又不是坏事,他当然同意了。”所以后面几日夏侯璟有的好忙了,他心里窝着一团火,夜里压着楚楚又是一顿好欺负。
举办宴会的消息第二日就散出去了,据说皇后邀请了不少世家夫人进宫来,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些家里都有适龄却未曾婚配的女子。
夏侯璟带着楚楚从东宫搬回了秦王府,而后又匆忙的走了。莲澄一见到她就开始哭,“娘娘,真的是您吗?”
她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夏侯璟的侍妾,莲澄不敢再喊娘娘了,擦了眼泪后上来,“主子,欢迎回家。”
饶是楚楚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里是她的家,她同夏侯璟的家。清风阁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同她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莲澄命人去备水,“主子一路辛苦,不如先沐浴吧!”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夏侯璟则是命人来传话说不回来吃饭了。她随意用了些后就去午睡,醒来后实在无聊就把莲澄喊过来教她做女红。
“我想学做衣服。”她想给夏侯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做一套。
她在女红上头委实是不怎么有天分的,手指头都扎破了好几回,莲澄都看不下去了,“王爷自是知道主子的心意的,这些活也本不是主子做的。”
她摇头,继续认真的扎,“你不懂。”她同他就只有十日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