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何心皱眉叫道,他在?房门外站了许久,突然发觉不对,二小姐不可能这样安生,打开门一看果然人已经?不见?了,这才寻着踪迹找过来。
瞥了一眼近旁的沈府大门,何心不禁心中着急,急走过来抓她:“公爷说过,不准二小姐来这儿。”
“你放开!”宁兰芝甩开他的手?,特意?留长的指甲不经?意?地一划,弄伤了他的手?。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人管的了本小姐,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她冷着脸说道,但视线却盯着褚府门前?的马车,不知这火气究竟是冲谁发的。
何心瞥了一眼手?背上的血线,虽早已对二小姐的刁蛮习以为常,但每次忍下来还是颇费心力。
宁兰芝转身?跨上沈府台阶,不知疼地使劲儿敲了敲大门,眼角余光瞪着马车,她知道傅彦睿此时肯定坐在?马车里?看着。
沈文宣正看护卫跟德六打斗得尽兴,手?上剥了一颗板栗喂到阿焦的嘴边,正等着他开口好让他看一眼他嘴里?绵软粉嫩的小舌,却听凑过来的王沐泽道:
“公子,又来了一个?宁家人,是宁家的二小姐宁兰芝。”
沈文宣一顿,看向焦诗寒的脸色,阿焦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将他手?中的板栗接过来拿在?自己手?上。
“不见?,将她轰走。”沈文宣道,眼神幽冷,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他府上来。
“等等。”焦诗寒握住他的手?,瞥了一眼越大越投入的德六,叹了口气道:“说不定她也是传太后消息的,还是让她进?来吧。”
“阿焦。”
“没事,”焦诗寒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
抬手?将板栗回递到他嘴边,沈文宣无?奈吞了。
宁兰芝等门开了就往里?横冲直撞,一照面就是德六几人的拳脚,吓得捂住耳朵叫了一声,何心翻着白眼挡在?她面前?。
等几人打到另一边,宁兰芝立刻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假装无?事发生,仰着脖子仍旧高傲。
焦诗寒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素白孝服没言语,指着案几对面的软垫示意?她坐,宁兰芝倒也不客气。
何心拱手?施了一礼,在?廊下靠着廊柱站着,没心思看那劳什子打斗,他只?担心二小姐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焦诗寒:“你所来何事?”
宁兰芝奇奇怪怪地看着他,同住十几年虽不至于认不出?,但仍是奇道:“你易容了?搞成这副样子做什么?”
“你不用管。”焦诗寒道。
“说得好像我想管你似的,”宁兰芝翻了个?白眼。
娘不在?了,爹和大哥都去了边境,大姐还入了宫,热热闹闹地活了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何为冷清,何为曲终人散。
她要守孝,与傅家的亲事也成了泡影,满腔情感竟一股脑地涌到了这人身?上,可笑至极。
“娘的事......是不是你害的?”她问道,脸上还是一副大小姐做派,这股情感大概夹杂着诸多恨意?,让她来弄个?明白。
焦诗寒眼眸一垂:“你若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就离开吧,我不想回答你。”
“你凭什么不想回答我!”
“装傻也要个?限度吧,宁二小姐,”沈文宣看向她,嘴角的笑薄凉,“你若继续装,我不介意?找个?人牙子过来,让你也体验一把?”
宁兰芝视线一偏,躲开与他的注视,每次看到这人的眼她都心里?毛毛的,有一种他真想把她杀了的感觉。
宁清过去一年的事她大致也听她爹说过了,虽知道理亏在?先,她心里?发虚,但仍不示弱,她娘......她那天刚去看过她,虽脸色差些,但精神一点儿都不像沾染了病气。
不敢深想,也不敢再提,但她想到门口的傅彦睿心中生气,撇嘴道:“幸好你早已嫁作人夫,要不然得勾的多少?人旧情复燃。”
旧情?
沈文宣端茶的手?一顿,什么旧情?
焦诗寒也愣了下:“你胡说甚?”
“哪胡说了?”宁兰芝酸溜溜的,“人家可是在?学堂的时候就惦记着你,你被送去乡......南边的时候,人家也巴巴地找过去了呢。”
焦诗寒与沈文宣对视一眼,皱眉道:“我只?学堂待了三日便回了家里?跟着夫子学习,不认识什么学堂里?的人。”
“傅家傅彦睿你不认识?”宁兰芝翻了个?白眼,“骗鬼呢。”
“人家这会儿还在?褚府门口等着你出?来好见?上一面。”
焦诗寒更?不懂了:“你不是喜欢他吗?赖在?我身?上作何?”
宁兰芝顿住,深觉受辱,满脸通红地站起来还要再说,沈文宣手?指向她,警告道:“闭嘴,我看你是来话家常的,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滚了。”
“你——干什么!等等!”
没人搭理她,几个?护卫丝毫不讲情面将她架起来就要拖走,何心叹了口气,从他们手?中接过宁兰芝,道了声“得罪”,夹在?腰间?自己带走了。
“放开!”
出?了府门,宁兰芝推开他,衣服和发髻都有些凌乱,但她顾不得这些,直直看着傅家的马车,她已经?进?去了好些时候,这马车竟然还没走。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宁兰芝眼眶发红,大步走过去不顾马夫阻拦一把拉开了马车帘子,里?面果然是傅彦睿,指尖捏着茶杯看向她,靠在?背后的软垫上端的是公子如玉。
“宁小姐来此所为何事?”他启唇问道。
“你还问什么事?你还要不要脸?”宁兰芝瞪着他,一双眼虽透着凶狠,但更?像是张牙舞爪来掩饰深处的软弱。
“宁清已嫁作人夫,傅小侯爷还等在?这儿做什么?”
“这条街又不是他沈家买下的,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傅彦睿道,偏头躲开她的视线,“宁小姐估计已经?在?里?面闹了一回,莫要再在?这儿胡搅蛮缠。”
“你想赶我走?你现在?就这样不想看见?我?”宁兰芝咬牙,心间?苦涩,“小侯爷如此......那你之前?对我说过的‘愿娶尔为妻’又算什么?”
傅彦睿抿唇不答。
恐怕是真的想要的不在?了,想找安慰品罢了。
宁兰芝盯着他深觉受辱,甩开手?中的帘子转身?离开了,只?还没走到半条街就已经?忍不住委屈,捂着脸哭声像猫叫一样。
何心在?她身?后跟着,心底微微动了恻隐之心,无?奈掏出?怀中的帕子塞到她手?上,回身?对着那恬不知耻的人呸了一口,拉着她的手?领走了。
此时天气已晚,天边的残阳早已落下下去,估计宫门快关了,沈文宣挥挥手?让护卫退下,多个?打一个?,几个?回合下来,就算德六没受什么伤也已经?体力不支,累得趴在?地上喘气如牛。
“将这封信交给来要人的阉人,”沈文宣道,弯腰将戳好印戳的的信件塞进?他的衣襟里?,“你打了这么久不带点儿稀奇东西回去不合适,那个?阉人估计也不好交差,不如我再送你一个??”
唇部抵住手?指吹了一个?口哨,很快就有一只?壮大壮大的白色毛浪从远处奔过来,那四肢跑的,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沈文宣接过王沐泽拿过来的狗圈系在?狗剩的脖子上,两?手?捧着它的大脑袋摇了摇:“狗剩啊,这几个?月跟着别人去宫里?玩会儿。”
狗剩吐着舌头本想着有什么好吃的,结果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转过身?毛茸茸的尾巴抽过他的脸,抬脚就要走,沈文宣抓住它的狗圈嘴角似笑非笑:
“怎么?性子野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狗剩一瞅他这表情全身?的毛都耷拉下来,坐在?地上呜咽一声。
沈文宣不管它这套,直接吩咐道:“狗剩,咱进?了宫别咬人就行,多在?宫里?转转,懂了吗?”
狗剩头一歪,躺倒瞅着焦诗寒,在?地上蹭了蹭自己的毛,示意?:要焦焦梳梳毛才能懂。
焦诗寒“噗嗤”一笑,拍拍手?让它过来,接过绿袖拿过来的梳子简单给它打理了一下身?上打结的毛,着重梳了梳耳朵和尾巴。
目送狗剩跟着德六离开,根本不用他牵狗绳,德六吓得往前?跑,狗剩在?他后面慢悠悠追就行了。
只?是......沈文宣站在?门外看着那辆刚刚转过街角的马车,手?指搓了两?下,目光幽深。
要回府时拍了把站在?门边的王沐泽,道:“处理下褚府。”
这条街上就两?个?府门,而且挨的近,宁府与他的府邸来往,这褚府怕是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有刚才离开的马车......
王沐泽知道他的意?思,带着下人先去库房挑选了几样东西,然后笑嘻嘻地登门拜访。
开门的是褚家管事,王沐泽不等他通报就直接进?去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沐泽身?后带着一串珍品,管事也不好拒之门外,只?好叫老爷赶紧出?来。
“哟,褚大人,久仰久仰,”王沐泽笑道,“你看我家公子搬来许久也不知道来拜访拜访,实在?是失敬,这次奉上些薄礼算是全了我们两?家的礼节,还望大人不要客气。”
褚赫拧眉:“我不要,我们两?家不需要往来,你赶紧带着你这些东西给我出?去。”
王沐泽嘴一撇:“这......大人好像说晚了,前?几日我家公子就做主将京城沈家产业下的一家布庄划在?了大人名?下,这布庄可是红火得很,上面的牌匾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褚家布坊’,不信大人可以派人去看看。”
这处理褚家可不是今天公子一句话的事,而是前?些天就已经?在?布置了,就差一个?契机。
褚赫一惊:“你你你——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想给大人送银子而已。”王沐泽笑道,这银子都送了自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若真出?了事,褚府就得当垫背,估计褚赫只?要不是太蠢就会明白。
打量了几眼褚府的布局,王沐泽指着左手?的墙道:“这面墙过去就是我们沈府,不如就拆了吧,做个?小门,有什么事就不用走外门那样麻烦。”
“你——这是我的府邸,你们欺人太甚!”褚赫气得浑身?发抖,只?是瞧着就福气的脸再如何激动也唬不了人,“我、我明日就去官府告你们!”
刚说完他心里?就有些发虚,若真告了......那张脸引来的麻烦更?大。
王沐泽不知他这一层,却笑嘻嘻道:“你去告呗,赶紧的,本人还可以替你写状纸。”
公子说过,现在?无?论沈府闹得如何大,太后都会想方设法地压下来,除非真遇到皇帝,否则还真得什么都不用怕。
褚赫语塞,看着王沐泽一脸铁青,将他送过来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摔个?粉碎。
“褚大人摔一回出?个?气就好,可别常气,若是拗不过来经?常找绊子,我们沈府可是要去官府状告你的,到那时,大人可落不着好。”王沐泽嘴角浅笑道,看上去谦谦有礼,威胁的手?段却是手?到擒来,堵得褚赫惊在?原地。
“我家公子让我告诉你,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人混迹官场多年想必清楚。”王沐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人过来打墙。
“以后大人想在?门口包庇什么马车恐怕也是不行了。”
褚赫揣着手?在?旁边瞧着,不敢真让下人上去阻止,嘴里?咂摸一下,皆是苦味。
这姓沈的公子如此大胆,难道还真得是他想的那样吗?他又不敢明着问,只?愁的满嘴泡。
沈府。
沈文宣重新坐回软垫,将粘了一身?狗毛想去换衣服的焦诗寒拉到身?上一把抱住:“说吧,旧情怎么回事?”
“甚?没有旧情,我——”焦诗寒没想到他还想着这茬,心中着急,“我若真有旧情,那旧情也是前?世与你的姻缘。”
沈文宣挑眉,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毕竟这人酒后吐真言,不过逗还是要逗:
“那傅彦睿呢?你可认识他。”
焦诗寒一脸认真:“我还认识王家的公子王礼,张家的公子张启,不过现在?连面貌都有些记不清了,难不成你每个?都要怀疑一遍?”
沈文宣点点头:“有道理。”
“不过我听说那傅家小侯爷那是名?动京城、品貌一绝,百年难得一见?啊,”沈文宣笑了,“嘶......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当然是你——”
不对,焦诗寒觉出?他是在?戏弄自己了,眯眼打量了他一会儿,改口道:“这个?嘛……都不好看,都不及我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沈文宣笑道,手?指描摹他面具上的银丝花纹,视线从他的眉眼慢慢看向粉嫩的薄唇,另一只?手?也不安分,悄悄滑过背部摸上了他的后颈。
哑声:“那你让我看看你有多好看,好不好?”
另一边进?德看着这宁府搞了大半天就带回来这么个?瘟神还有一封轻飘飘的信,连玉壁都给弄没了,急得冒火,但宫门就要关了,他也顾不了多少?,匆匆带着一狗倆太监进?宫。
这狗竟然还死活不进?笼子,气死!
......
京城内相?安无?事一个?月,西南连连捷报,同时年关将至,北境迟蓟和宁简受令回京,奔波一旬后,留兵于京城外,各带几十亲卫踏进?城门,威风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