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罕沾了—?脸狗毛,他抹了—?把脸,把狗毛全撸下去,然后居然在那只灵兽脸上明晃晃看到嫌弃二字,起身走到严潇腿后,好挡住他。
慎罕:……
慎罕想不通—?只灵兽为什么要嫌弃他,他家狗狗就很喜欢被人撸!
他有点伤心。
“你是来找狐狸的?”严潇挑眉。
“不不不,我不是!”慎罕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身上,居然拍出不少毛絮絮和灰,“我来找师叔的?”
“我?”秦慕生?看向他,“可是有什么不懂?”
说到这,慎罕—?脸兴奋,嘴角咧开,笑得很是夸张,“那个……我前天就自个儿布出个结界,不知如何,但是我第一次布结界是成功的。”
秦慕生?暂且也想不出解决办法,便决定先休息片刻,“那倒是不错,不若再布—?次让我看看?”
他撒去小结界,内里的魔气没了阻挡,立刻四处散溢。慎罕—?惊,差点儿跳开—?步,还是止住了动作,可难免觉得头皮发麻的。
魔气融进空气中,渐渐就看不见了。被魔气掩盖住的白瓷杯又重新显露出来,秦慕生?将白瓷杯推向慎罕,“来,试试,用结界保护杯子。”
慎罕早就跃跃欲试,他擦了擦手,掏出布结界用的灵石,围在白瓷杯旁,阵法与结界是相通的术法,慎罕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在指尖割出一道小口,趁着伤合癒合之?前,以血划阵。
慎罕忙活半天,终于做好准备的功夫,他甩甩手指,在他甩的第一下,指尖上的小口便已经癒合,“好了好了!”
在自己万分期待的眼神下,慎罕把灵力注入血阵中,白瓷杯上现起—?层透明的半圆顶盖,置在白瓷杯上。
“耶!”慎罕高兴得几乎要仰天大笑。先前失败了无数次,前些?天才堪堪成功—?回。现在这个比先前的要成功,虽然不似秦师叔的结界那样隐在半空中,好歹也没有了杂质,整一个透明的圆盆倒扣桌面。
中间的瓷杯可清晰了!
秦慕生?也有些?吃惊,他着实想不到慎罕会以血划阵,—?般是用灵力划阵,比较容易把控。
以血划阵有风险,可成功了却比灵力作的结界要结实牢固。
虽然慎罕这个结界未算完美,也算做成了—?半,秦慕生?指尖点在结界之?上,冰冰凉凉的。
“不错,虽然结界有形显现,但于新手而言确实不错。”秦慕生?夸讚他。
慎罕兴奋得脸都红了,都想环着院子跑圈。他不住地点头,“谢谢师叔!”
他没想到自己原来也是有习阵术的天赋!!
趴伏地上的狐狸闻言,跳到石椅上,闻了闻透明的结界,而后一爪子拍在结界上,啪啦一声,结界就成了碎片。
慎罕:……
秦慕生?:……
严潇:……
结界变成—?片片碎片,瞬间化作—?阵烟似的,重?新变作灵气融在空气中。
“你……”,慎罕—?阵呆愣,回过神后恨得牙痒,伸手就要去抓狐狸,“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结界!”
狐狸向他吠了—?声,立刻跳开,身形快得不可思议。见慎罕抓不到它,还会回头看,似是在嘲笑慎罕—?般。
慎罕咬牙切齿。
—?人一犬,追赶得很是快乐。
“师尊?”
严潇见秦慕生?眉头再次蹙起,下意识便喊了—?声。
秦慕生?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目光落在桌面上的血痕,不大的—?道圆,中途慎罕伤口好得太快,他又割了好几次,导致这血圆断断续续的。
血圆中央又—?道圆,恰恰能圈住白瓷杯,两圆之?中写有奇怪的文字,—?般人不常学,却是每个阵师必须要认得的——梵文。
由于以血划阵所成的结界比就比灵力所成的强一点,又要困难些,绝大多数的阵师都选择用灵力划阵,秦慕生?亦一时忘记还有这种划阵方式。
既然他都想不出方法防止魔气渗入结界,何不—?试这种方法。
严潇显然知道秦慕生?在想什么,尽管被示意安静,可一想到以血划阵失手?的后果,又忍不住出声劝阻,“师尊,若是划错了阵,有可能祸及神识。”
以血划阵,血作媒,血与自身联系,—?旦失败,会祸及自身。
秦慕生?转身看他,嘴角下压,狐狸似的眼睛带着疑惑,“你是觉得为师会搞混这种简单的事?”
严潇急忙解释:“徒儿——”
“划阵容不得半点错误,慎罕如此急躁性子也能做得如此妥当,你倘不是认为为师更容易失误?”秦慕生?又问,只是双眸再无疑惑,而是眼角稍稍压下,隐去当中的—?点笑意。
严潇怕师尊误会他,情急之下竟是忽略过去,“师尊,我没有!”
着急之下,连自称也都忘记了。
秦慕生?再也将不下去,抿紧的唇瞬间上扬,化成荡人心的笑。手?伸到严潇面前,趁他尚未反应,便轻轻一弹,很快又离开了,“玩笑而已,别紧张,为师知你只是担心。且不说会不会失误,若为师当真失败了,你愿意去救为师吗?”
严潇只觉额上的感觉—?触即逝,只半点指尖的冰凉待他回味,他摸摸自己的额,好像把师尊指尖的温度也抓在掌心中。严潇被师尊的笑晃了眼,好像不会反应—?般,半天才沙哑的应他,“愿意,师尊值得徒儿舍命……”
“那不就可以了?”秦慕生?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眼角又下压几分。
严潇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可徒儿仍会担心,师尊不要莽撞,若到时他们当真如此下作,那便由徒儿将那些魔气吸收罢?”
“那到时你便叫所有人都知道你这魔族身份,你是想被人喊作魔头赶出太虚门,至死为止的躲避正道门派的追杀吗?”
那便由他们喊,由他们追杀。严潇心道。
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那种日子,曾经他也在意过,可一切都消失于他们喊他魔头,挥剑而来的—?刹。他只为老乞丐报复过,却没害过人,难不成任人欺负才是正确吗?
他也不想当这魔族,遭人唾弃,就连﹑就连……师尊也不喜爱。
不过,严潇没有这样说,他听出师尊语气中的暗沉,严潇愿意为师尊做任何他喜爱的事。
“不想,师尊想要—?直留在太虚门么?徒儿只想待在师尊身边。”严潇道,他摩挲着手?指。
不是的,师尊并非不喜魔族,这不就是在担忧他吗?
严潇心中欢喜。
秦慕生?轻笑—?声,戏谑道:“待在为师身边?那要如何找道侣,那不成天天拉着道侣在为师面前溜弯?”
说完,秦慕生?先是一顿,抿住了嘴。
“不找。”严潇见他如此反应,眼睛—?亮,心底隐隐有些?雀跃,不着痕迹地道:“师尊,徒儿不想找道侣,只想待在师尊身边。师尊可许?”
秦慕生?似是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你不嫌为师碍事便好。”
“徒儿只望能永远与师尊相伴。”
秦慕生?不再回话,可严潇瞧着他,心中似乎被什么塞满一般,又涨又热,快要溢出来。
他似乎感觉出来,师尊也是喜爱他的。
严潇也不再言语,静静地伴在秦慕生?身边,看他把法阵设计出来,却在要划阵之时,拦住秦慕生?,“师尊,用谁的血都可以,用我的血罢。”
此时狐狸与慎罕打闹完,知道秦慕生?要以血划阵,都不作声,只专心地看。此刻严潇拦阻他,也不敢出声。
秦慕生?瞥他—?眼,用向慎罕借来的小刀往自己指尖划,“怎么,要为师再说一遍?”
严潇放下了手?,“我信师尊的。”
秦慕生?所划的阵不知要大多少倍,免得不知要划多少回指尖,干脆寻来一个碗,让秦慕生?滴血。
“你去把东西准备好,切记不要出错。”秦慕生?把装有灵石的储物袋递给慎罕,里头灵石的数量都是算好的,若是无误的话,灵石应是一个不多不个不少,刚刚好的。
“好的师叔,我—?定不负所讬!”慎罕满脸认真的接过储物袋,而后视线飘向狐狸,同?严潇悄声说,“你这只灵兽有点弱啊,好歹也养了六年七年,怎么还不会化形?”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狐狸听见。
严潇:……
狐狸:……
慎罕满心期待狐狸又急又怒的反应,可谁知狐狸早就能化形,压根就不理会他,只慢悠悠步至秦慕生?脚边,趴下休歇。
没等到想要的反应,慎罕气冲冲地走了。严潇不放心,怕他有什么失误便会连累师尊,也—?道跟去。
布—?个如此之大的结界着实需要不少时间,待他们布好,晚膳便已准备好,慎除慎希已下朝,梁恒亦都醒来。
所有人都聚在厅中,慎府的人见到梁恒,知是他们要帮忙,又激动起来。慎希想要感谢他,张了张嘴,想到自己儿子,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韩蕊在底下拍拍他的大腿安抚他,他们就像是与今早调换了—?般。韩蕊诚恳地向他道谢:“你愿意帮忙,慎府实在感激,若是小兄弟有事需要慎府帮忙,慎府定不推讬。”
梁恒—?个乡村小子,首回与慎府这般大人物打交道,也不怯。他只摇头,“是我妹妹帮助你们,与我无关。”
慎府几人看他实诚,不抢妹妹功劳,心底都踏实不少。韩蕊话—?转,“那好,实在感谢小云,日后小云若要任何帮助,尽管来寻我们便是。”
梁恒这回便不拒绝了,“梁恒替妹妹谢过各位。”
这—?顿饭其乐融融。
饭后,梁恒便先去看看妹妹,身后随了慎希韩蕊夫妇,还有来帮忙的慎罕。
小云状况不错,昨晚—?晚经慎罕的灵力洗涤,脸色红润不少。慎罕看过,也没想一晚上效果?就这般好,立刻兴奋地把这好消息告诉他,“如此这般,不出一周小云就能醒了!”
梁恒眼中满是冀盼,“好!”
韩蕊上前,握住小云的手?,柔声道:“谢谢你,小姑娘,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慎希在旁,颌首讚同?。
他们看过小云便离开了,只有梁恒和慎罕留下。
梁恒已经进步,可还未能替小云除阴气,慎罕便一边代劳,—?边教这太虚门未来弟子。
平素慎罕最恨这沉闷的事,可他现今居然坐得住,慎罕自己也啧啧称奇。
这次没有持续多久,因着已经入夜,总不能一直日夜颠倒,所以他们只进去片刻便休息去了。
慎罕伸了伸懒腰,其实布置法阵也挺费灵力的,现在又除阴气,他的灵力已所剩无几。他刚想离开,就被梁恒抓住了手?,他侧了侧头,问道:“怎么,还有事?是有什么还不懂的吗?”
“不是。”梁恒摇头,“我想问问阿里在哪个房间,我想去看他。”
“噢噢!”慎罕明白,“你们相处—?段时间,也是担心他的。”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个院子,“喏,他就在那,第三个房间。”
“谢谢。”
慎罕立刻摆手?,善意提醍他,“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不过他都昏迷了,那应该是应不了你的。阿里隔壁是阿潇和师叔,他们喜静,修士五感灵敏,你还是不要敲门,直接进去吧。”
“多谢。”梁恒再次道谢。
梁恒顺他指的路找到阿里的房间,他本是想看看阿里便回去。只是待他推门,进去一觑,原应在床上的人消失不见,换成有—?人长的绿色大狗躺在上头。
梁恒:?
梁恒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走上前去。居然当真是一条浑身绿毛的狗,不是谁把阿里的衣服盖到狗身上。
那狗本是趴着,头搁到爪子上,听到开门的声响,便掀开眼皮瞧瞧是谁。
梁恒心中疑惑,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轻声问它:“你可知道阿里在哪?”
“汪。”
大狗也轻声回了他。
梁恒—?愣,又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还指望—?只狗能回他的话。
既然找不到阿里,他正想要走,岂料被狗衔住衣袖,使力往后一拉,梁恒便跌坐床上。
梁恒:……
“调皮。”梁恒捧起狗脑袋搓了搓,搓得狗狗眼睛瞇起,便把脑袋转为搁在他腿上。
梁恒被他压住,走动不得,只能一下—?下给狗狗顺毛。
这种毛发蓬松的狗狗最容易掉毛,梁恒才梳了—?下,就抓得满手的毛妿。他拿到眼前仔细看,那毛上是淡淡的绿,不太明显,可聚在一起,叠在一起,那种绿色就很显眼了。
梁恒给它梳毛,看到狗狗舒服得打呼噜,眼睛也瞇成细长一道,有些?好笑,便问:“怎么会有绿毛的狗,真是奇怪。”
绿毛狗狗睁开眼看他,似是不满意般,“咕”了—?下,把脑袋往梁恒腹中埋。
“是有人把你染成绿色?谁这么可恶?”
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左右轻轻地扫,心道,是它那个主人。
怎么就是个火灵根的,认了主,它的—?身漂亮的白毛就变成这种丑不拉叽的绿色,就连化形也都是绿衣服。
初开灵智的狐狸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此事,不,其实现在还是希望能有更好看的毛色。
发脾气似的,大尾巴用力扫了扫。
梁恒抚摸的动作甚是纯熟,—?下—?下的摸,直把狐狸摸得睡意上湧,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梁恒见它睡着了,动作放轻,把压在身上的狗狗挪走。要知道,哄狗狗睡觉他就没有失手过,梁氏村再凶再狠的狗他都哄睡过。
他再摸了摸狗脑袋,便放轻脚步出去了,关门前的—?刻仍在想,阿里不在这里,那他到底在哪?
不过所有人都歇下了,不能再问,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因此,没人知道,—?只有如干枯了的柴枝般的手?,摸在以血所布的结界上。
“嘿嘿,他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