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阿里:我鼻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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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安村距安城大街是有一段距离的,阿牛每次来回都要花上两个时辰。秦慕生为掩人耳目装成世家公子,世家公子当然不会自己走上两个时辰的,因此他们租借了一辆倘大豪华的马车。

阿牛只见过村中一辆能乘上十人八人的牛车,那时便觉得牛车很是威风。如今见到比牛车还威风的马车,有些兴奋地四处张望,趴在马车内的车窗往外看,好像乘了豪华马车,连窗外风景都不一样了似的。

只半晌,阿牛的脸血色全无,变得甚是苍白。他难受地捂住腹部,想要吐却吐不出什么,只能趴在窗边直干呕,大家都知他是晕车了。

马车确实是比人的脚程快,平常要走上大半天的路,现在一瞬间便到达。

刚一进村,便闻得一阵变质的铁锈味,味道酸腐而又臭不可闻。众人禁不住掩住口鼻,阿牛虽说习惯了,晕车中却也闻不得这味道,脸又白了几分,吐得更厉害了。

其实田安村风景也算不上差,绿树成荫﹑凉风送爽,一眼望去成片的绿,蔓延片野。从山上往下看,能观得农人耕作,田地连绵。要是赶上入秋,深棕色的田地上全是金黄色的麦穗,秋叶枯黄,入目的便是如此美景。若是看着此景,配上滚烫的茶与甜腻的糕点,颇是惬意。

可惜,此时的田安村沾了血腥,腐败的铁锈味充斥空气,见不到尽头的绿也染上了氧化了的暗红,变得满目苍夷。

田安村惨遭妖兽毒害,全村大约只馀下阿牛一人,曾经遍地的尸体被官府处理好,避免以后有什么瘟疫大祸。

一地的血迹干涸,沾在砂地上,黏在草木上,清理不去,就似剧毒一般,一点一点的腐蚀这片地方,甚至连拂过的风都透着一股萧条冷凛。

他们下了马车,阿牛的脸色差得要紧,马伕只以为他仅仅是晕车,给了他一颗饴糖含住。

饴糖对晕车的人有些用,阿牛含住一会,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但身上仍然发软无力,走不动道。

“请问几位,能不能把我扶到家里,就在前面树后转角。”

不得不说,阿牛的家确实是隐蔽,巨树高枝,杂草丛生,把他家遮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妖兽察觉不到,也实属正常。

严潇与阿里一人扶住他一边,秦慕生正常让他开门,阿牛脚软得几乎要栽倒,是不可能拿出钥匙的,“门能够直接打开的,不过里面又乱又挤,你们不要介意。”

阿牛的家是座残旧破落的小木屋,只由几旧木板搭建而成,看起来似是会被一阵风吹倒。秦慕生看到这座小木屋,想起当初净思峰上那座同样残破的小破木屋,霎时有些怀念。

不过那座小破木屋早就变成能容纳很多个他与小潇的青砖瓦房了。

屋子很小,一打开门便是寝室,进门便是铺了一床洗得发白被褥的床,床前放了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四处并没有椅子,桌上放了一套粗糙简陋的木碗筷,以及只剩一些鱼刺果刻的残羹冷饭。地上堆满了杂物,一叠一叠的,摆得又高又多,堆得满地都是,多得无处下脚。

没办法,他们先把阿牛放在床上。

屋子左右墙壁都开了窗,只是被树挡住了,阳光照不进来,显得屋内昏暗无比。

“阿牛,你是在哪儿看到妖兽的?”

阿牛闻言,指了指右边的窗,那里的树叶稀疏,还是能透出一丝光线。

窗外能看到远处有个大约一米五长的大坑,坑里浅浅的,阿牛指着那个坑,目中透着看不懂的情绪,解答道:“就是那个坑,都长了草,平常是很不起眼,经常有人连人带车翻下去。可是那只妖兽浑身黑毛﹑趴在那睡觉,很明显。它也没伤人,村人就拿起农具打它,打得血肉模糊的,怪不得他会反击。”

他没有说谎。

起码秦慕生没从他话中找出任何破绽。

他们要在田安村里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阿牛连忙站起来想给他们带路,结果身形愰了愰差点站不住,只能回去休息了。

田安村没有修路,只有一条日积月累被人踩出来的小道,这条小道并不平坦,凹凸不平铺满了碎石,若是半大的孩童在上奔路,很容易摔倒。

如今他们三人踩在道上,四处沾了血,深红色的一片片布满碎石小道,石子踩在脚下,发出奇异的声响。

“那是只狼妖,起码有数百年修为的狼妖,并不好对付。”

阿里揉揉鼻子,阿牛身上的味道太冲,几乎都是狼妖的味道,把他呛得够狠。加上这条道都是血腥味,久不散去,阿里此刻也不太好受。

“数百年修为……阿里你说,为师与那狼妖可能一战?”

阿里把鼻子都揉红了,以狼妖的味道看来,修为很高,师尊难敌。不过这话不能实说,阿里脸色不改,“难说,不过师尊还是谨慎为上。”

田安村约有上二百多户人家,虽然说不上多富裕,不是什么青砖白瓦建的房子,却比阿牛用烂木头搭建的小破房要好很多,起码是结实干净,让人安心得多。

田安村是绕山而建的村落,村民大多是靠山吃山,也开垦了田地以保证猎不到猎物时能够吃饱。村口到村尾都只有单一条路,不易迷路。

他们沿着这一条道走,沿途不少干涸血迹成片成片的洒在每一处,秦慕生与严潇已经习惯空气中那一股腥臭,只有阿里仍然掩着鼻。

许是狼妖真的很强,除去村头至村尾的一地血迹,竟没找到其他痕迹,就连小小的抓痕都没找到。

田安村只剩下一个阿牛,算是荒废了。他们随便进了间农舍,内里干净整洁,只是桌上有主人家吃剩的饭菜,放置了段时日,已经腐烂发臭,惹来不少飞蝇,看来主人家是吃饭中途身亡的。

仔细观察了下,四侧有小孩的玩具散落,从玩具看,那孩子似乎年纪不大,估摸就四﹑五岁。

“屋子里没有痕迹,狼妖是在外面杀人的,但村民应该不会是同一时间身亡的。击杀妖兽之事,绝不会让妇孺而为。”

严潇拿起一个摇鼓又放下,一张俊脸不显任何表情。

秦慕生抬高手轻揉他的头发,看到他呆愣又疑惑的眼神,唇角上勾笑了笑,“狼妖不比其他妖□□狡,不大可能是引诱屋内人外出,说不定当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田安村小小的一条村落没有多少线索,走了一圈没发现更多,他们便又回到阿牛的居所。

阿牛休息了一会,已经是大好,脸回复了血色,四肢也不会无力发软,家里閒得无聊,就又开始啃干粮等他们。

远远的看到三个仙人走来,他将啃到一半的馒头塞进衣服里,抹走嘴上的碎屑,赶紧站起来。

“已经看完了?”阿牛侧侧头,田安村不大,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是田就是屋,很快走完,“你们是不是还要去田盛村,我带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