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生并未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抓住那人不过是想给那曹颜二人个威吓,并不是想对那人做什么。如今那边心急着想要毁尸灭迹,正好说明那边心焦,明白他不好惹,便不会轻易的招惹他们,正好中了秦慕生的圈套。
当天下午,是修士大比的最后一场比试。
秦慕生自是有进入决赛的自信,亦不乏决赛的实力,如此他的姓名便牢牢霸占决赛中的一席,而另一个人,并非一直想要证明实力的魏逸平,而是一位席席无名,表现平淡的剑修。
说实话,秦慕生着实吃惊。由于这位剑修先前的几场比试中表现着实不太出众,没有亮眼或惊艷之处,观赛的人大多都不太记得他,就连秦慕生亦认为他什么时候被刷下去也不奇怪,没想到他居然会一路稳妥的晋级决赛,秦慕生不由感叹。
那剑修唤徐子安,颇为常见的名字,模样周正却也普通,若是混入人群中,怕是再也找不到人。
也难怪秦慕生记不住他,模样普通名字普通,很难深刻记忆。
仔细回忆,徐子安确实没有特别的招数,只依稀记得是些普通且常见的招数,再有就是那位剑修基础扎实,基本上是从那些招数中挑不出错处来。秦慕生葱白的手指点点席上的扶手,敲出好听的节奏,倒不是太紧张。
那人再如何稳妥扎实,终究是缺了几分火候,要胜过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边秦慕生心情愉悦轻松,落坐于秦慕生手侧的严潇暗暗握拳,定定看着空无一人的赛场眼神凌厉,无言中透出几分杀意。
他记得那人,上辈子于褔缘界,颜温夺去他寻到的药王配方,重伤了他。意识模糊中,严潇蒙矓见得颜温与人对话,从他的角度,是看不到颜温的表情神态,却清晰记住了那个不属任何门派的人的模样。
那人与徐子安几乎毫无二致。
他亲眼看着“徐子安”接过颜温手上的东西,那是某个门派的外袍,血迹斑斑,披在华贵艷丽的紫色长衫外,“徐子安”就在一瞬间由华贵公子化成落难的某派弟子。
当时,“徐子安”双眸鲜艷如血,与他相一致。
此刻的徐子安,眸子黑得发亮。
忆起当初,严潇的手不自觉又紧了紧,指甲掐进肉中,渗出丝丝腥甜的鲜血。
他不知道魔族混入满是正门正派的修士大比的目的为何,只记得稍后站上赛场的是师尊。
魔族……魔族……
严潇咬咬牙,曹昌颜温与魔族有联系,早在上辈子他便一清二楚。
严潇确是一个魔族,魔族所有的特征他亦有。可他打自出生便是一人,他不曾见过除自己以外的一个魔,无论是育他的老乞丐﹑杀人的酒鬼﹑尊崇的师尊,通通都是人。偏偏曹颜师徒栽害他当晚,数十只魔打破太虚门禁制,生生的闯了进来将他挟走。
自那之后,严潇拼命回到太虚门,却没人敢信他,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蒙上一层疑惧,就连他的师尊……
徐子安出现在此,定是与曹颜师徒有关,伪装成人,估计是不想暴露身份。那么,徐子安此行,大概是想刺探正道魁首的实力。
毕竟曹颜师徒在太虚门再怎样有实力,能够知道门内多少,到底也不过是太虚门之内而已。即便太虚门为正道之首,底下为有无数大门大派,曹颜师徒究竟不能掌握所有。
反而修士大比聚集各门派高手,想要探究实力,修是大比是最好的选择。
先前没有发现徐子安,实在是严潇不曾留意,也是因为徐子安普通。
严潇料定徐子安不会暴露自己,心里说不上是松一口气。在正道眼皮子底下,这群魔族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握紧的手缓缓松开,师尊不会有危险的,严潇心中默念。
今天是最后一场,所有人翘首以待。那边已经在众人簇拥中走上赛场,徐子安按了按腰间的佩剑,笑脸相迎。
秦慕生亦要上场了,他常是冷脸,除了自家徒弟和小师侄们,多是不给个好脸,又强又冷淡,那些人怵他,不敢像徐子安那边给他支持打气。
只有不远处的魏逸平做了个手势,秦慕生微不可察的点头以示明白。
感觉到袖子被轻力的拉扯,秦慕生下意识低头,就见自家徒弟严肃的脸上显出担忧,懮心忡忡的小声叮嘱:“师尊,小心不要受伤。”
秦慕生好笑的捏捏他的脸,看他难得的表情,认真的点头答应,“既然小潇如此嘱咐为师,为师也不能叫小潇伤心,为师答应了。”
得了允诺,严潇没有放手,一双伤痕满布的手仍然抓住秦慕生的衣袖,漆黑如墨的双眸映出他的身影,听严潇一字一顿,“师尊,也不要输。”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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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色不太美,乌云密布,寒风猎猎,处在空旷的赛场上,衣襬乱舞,秦慕生向着前方抱拳鞠了一躬,道:“徐道友,请多指教。”
徐子安微笑着,双目瞇起似乎是笑得真诚,他照样向秦慕生抱拳鞠躬,抑扬顿挫回答,“秦前辈,久仰大名。”
徐子安稍稍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是修士大比的最后一场,小辈虽然寂寂无名,实力亦不如前辈,但既然是最后一场,小辈希望能够战个痛快,免得留憾。想必席下观众亦希望看个精彩,还请前辈莫要留力。”
这么一番话,称得上是狂妄。秦慕生心底有几分惊异,脸上不显,暗暗的仔细打量徐子安,一无所获,只察得他平凡,就连身上衣衫﹑腰间配剑亦是极至平凡的粗布﹑铜铁。
如此作态,说是民间的江湖之士怕是比仙人道者更为可信。
愈强大的修士只会选择更好的法器当衣物武器,徐子安的“普通”反而更加显眼,秦慕生了然。他想伪装,伪装成不熟悉的普通修士。
“徐道友抬举了,不过既是为了尽兴,自然是全力以对,不然也就浪费了如此场对以及席上众多观众了。”
说罢,就见秦慕生衣襬下凝出一片冰,将四周地面冰封。
徐子安咧出笑容,亦抽出了佩剑。
铜锣响,赛始。